“今日是前朝的登基大典了吧?”傅九机看着门外,悠悠问道。
万帝七日丧期已过,这几天中每天都积压了大量的外政内务等待新皇处理,就算是时间再匆忙,晋无陵也要赶紧登位了。
“是。”景如画略有些拘谨地回道,“过来时,听前朝的来报,今日朝臣中有一小半的人都没有来参加大典,外面也传了不少不太好的风声。”
傅九机皱了皱眉,她想过晋无陵登基的形势会很严峻,但没想到有这么多的人都直接撂挑子不干了。
朝廷就像一个很大的机构,若是其中一个环节断了开来,一时处理不妥,各方连接不上,它就会停止运作。
短时间内,晋无陵也不可能找到那么多可以顶替各处重要位置的人。
而眼下这个情况,傅家、景国公府手下的人,都必然会焦头烂额,辛苦万分了。
上一世,似乎并没有这么多事。
难道她重生回来,不知不觉中竟然影响了这么多吗?
正在这时,香莲从外面走了进来。
“太后娘娘,外面荣太贵妃求见。”香莲见景如画在这里,便对傅九机改了称呼。
傅九机端坐在太央殿的主位上,抬了抬眼,道:“请进来吧。”
说起来这位荣太贵妃在此之前还从没有来过她的太央宫。
“那我先回去了。”景如画见荣太贵妃过来了,起身对傅九机道。
她这几天刚从荣太贵妃手里接过后宫大权,还正是两个人相看不顺眼的时候。
“不必,坐着吧。”傅九机连忙道。
这荣太贵妃来太央宫什么事,她心里也有几分数。无非就是想求出宫到她儿子大皇子的府上颐养天年罢了。
眼下景如画作为皇后掌权,这事荣太贵妃其实该与当朝皇后商议的,但景如画刚从她手里夺过了宫权,自然难免开不了这个口,于是便跳过景如画,求到了她的头上。
但她与荣太贵妃之前相处得也并不是很和睦,傅九机自然不想管这个闲事。
如今景如画就在她宫里,倒不如让两个人当面说。
听到傅九机的话,景如画一愣,缓缓又坐下了身来。
不多时,人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不过几日的功夫,荣太贵妃肉眼可见地苍老了许多。或许是因为最近的劳累和突然从当朝掌权贵妃变成前朝嫔妃的失落感,她的脸上已是多出了好几条皱纹。
进到太央殿内,荣太贵妃一见到景如画,脚步不由一滞,脸色变幻莫测。
心道景如画竟也在这里,她还真是来得不是时候。
她给傅九机行了礼后,又给景如画行了礼。景如画站起了身来微微一蹲,回了礼。
见完礼,两个人又都找了位置坐下。
景如画在傅九机的左下首,荣太贵妃眼里不知是闪过些什么情绪,过了好一会儿才走到了右下首坐下。
想她在荟阳宫内也算是纵横了十余年的时间,临到老了却还要被两个不过十六七岁的小女孩压一头,而且一个是当朝皇后,一个是当朝太后,都是她想了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位置,实在是有些意难平。
傅九机给香莲招了手,让她去上了茶后,看着荣太贵妃淡淡道:“荣太贵妃怎么想到到我太央宫来了?”
荣太贵妃坐在右下首,神色犹豫了一下。
这事她原是想着要单独给傅九机说的,如今景如画也在这里……
只顿了一瞬,荣太贵妃嘴上便是一笑,道:“前些日子,大皇子府上来人说大皇妃终于怀了身孕,眼下刚满两个月。大皇子他身子一直不太好,这下好不容易有了个孩子,本宫就想着能不能求个出宫的恩典,去照料照料皇孙。”
傅九机看了荣太贵妃一眼,心道这身孕来得还真是巧。
“如今宫中各事哀家都没在管,荣太贵妃这事还得问问皇后才是。”傅九机抿了一口茶,淡淡道。
景如画听到这话,微微低了低头。
荣太贵妃这事求到太央宫其实是很没给她面子的。
但她借着大皇子妃身孕的事,就不怎么好拦着了。而且其实她也不怎么希望荣太贵妃整天待在宫里在她跟前晃悠。
“荣太贵妃想出宫,这也不算是件小事了,本宫还是要和皇上商量一下才好。”景如画道,没有把话说死。
听到景如画应付般的回应,荣太贵妃心里自然不爽极了,但面上却不能露出半分不乐意。
“确实该这样。”荣太贵妃回道。
两个人俱是各怀心思,在傅九机这里坐了不到半个时辰后,随便聊了几句就先后离开了。
用过晚膳后,傅九机躺在榻上。
如今她已是太后,就算想出宫,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而且这几日一直忙着先帝大丧的事,不由对养气决的修炼缓了些。
“奴婢今天去膳房,回来的路上听说先帝的近侍王仁公公在自己的房内上吊自尽了。”香莲跪在榻旁,帮傅九机揉捏着双腿。
傅九机微微一愣。
王仁作为太监总管,在万帝身边待了那么久,也算是宫内辈分极深的老人了,却没想到落了这么个下场。
不过一朝天子一朝臣,这种事在皇家,再正常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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