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起淮眼看着沈唯脸上的疑问却是笑了笑,他也不曾说话只是松开了沈唯的手,而后是从怀中取出一支被锦布包着的珠钗。珠钗的头部用得是东珠,而东珠又被一排细小的珍珠围绕着,在这灯火的照映下竟呈熠熠生辉之势。
这是先前在东街买的。
店中其实有许多好物,可他一眼便相中了这支珠钗。
而如今陆起淮便握着珠钗朝沈唯看去,眼瞧着她眼中的怔忡,他仍旧不曾言语,只是伸手把手中的这支珠钗插到了她的髻上。
沈唯察觉到他的动作,一时却有些未曾反应过来,她只是半仰着头看着陆起淮,眼看着他握着珠钗替她插在髻上。两人此时离得很近,就连彼此的呼吸也萦绕在一道,她这样半仰着头看着他的时候,甚至能清晰得瞧见他微微垂下的那双眼中正倒映着她的身影。
其实不是没有离得这样近的时候,只是也不知怎得,今夜她的心却有着少有的悸动。
她什么话也不曾说,只是仰着头看着陆起淮…
此时陆起淮已替沈唯插好了珠钗,就如他先前所想的一样,这支珠钗的确很衬沈唯。他伸手轻轻拂过她有些微乱的青丝,待把青丝尽数别于耳后才微垂着一双眼朝沈唯看去,眼看着她面上的怔忡,他的口中是温声说道:“好看。”
他说话的时候,语调微微勾起,眼神缱绻而又温柔。
这样温柔而又专注的眼神,这世间又有多少人能抵抗得住?沈唯在他这样一错不错地注视下也忍不住红了脸,她有心想说些什么,只是还不等她开口便被人带进了怀中。
骤然被人带进怀中,沈唯起初倒是吓了一跳,不过这惊吓也只是一瞬,很快她便平复了下来。她察觉到陆起淮放在她腰上的手也不曾挣扎,只是半仰着头朝人看去,眉目微挑,语调也跟着微微上扬:“陆起淮,我还没答应你呢。”
陆起淮听她这般说,脸上的笑意也未曾消散。
他仍旧环着她的腰肢,而后是看着沈唯点了点头,口中也是如常一句:“嗯,我知道…”等这话说完,他却是又低头朝人靠去几分。
沈唯见他靠过来便伸出指尖抵在他的胸口处,却是阻止人再靠过来,而后她才看着人继续说道:“你既知道,还不松开?”
“不松…”
陆起淮说这话的时候,语调也学了沈唯的模样微微上扬,眉宇之间更是带了几分掩不住的含笑意味,眼看着她一副嗔怒的模样,他也不曾松开环绕着沈唯的腰肢,反而是开口问道:“你先前好似不开心?”
沈唯原是想啐人一句“无赖”,只是在听到后话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却是一僵。
她知道陆起淮说的“先前”是什么时候,也知道她原先那副模样纵然瞒得过任何人却也瞒不住眼前这个男人。
此时被陆起淮提在手中的琉璃灯盏已呈颓败之势,这昏沉的烛火竟还不如这四处的白雪来得更加明亮,她仍旧半仰着头看着陆起淮,眼中神色也有些复杂。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陆起淮以为沈唯不会再开口的时候却听到她轻声说道:“我先前的确不开心。”
沈唯一面说着话,一面是收回了抵在陆起淮胸膛处的那根指尖,她微垂了头,等到指尖搭在陆起淮提着灯笼的手背处才又开口说道:“你说得没错,十一年的那个雪夜的确有事发生。”
这段稀奇古怪的事,她也不知该怎么诉说,索性便从头开始慢慢说道:“我一直未曾与你说过我的来历,实际上,我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这种事太过离奇也太过玄幻,倘若不是亲身经历,就连我自己也不敢相信。”
她以前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也从来不相信什么玄学之事。
于她而言,这世间一切的离奇之事都有解答的方法,可就是这样的她却遇到了如今这样一个她无法用所认知到的知识来解释的现象。
沈唯想到这,脸上也忍不住显露出几分嘲讽之色。
她虽然低着头,可陆起淮隐约还是能察觉出几分她此时的心情。他把沈唯放在她手背上的手握于掌中,而后他也不曾说话,只是在静静等待着她的回答。
沈唯眼看着被陆起淮握于掌心的手也未曾说话,她只是合了合眼,却是又过了一会才开了口:“我醒来的那个夜里就成了这荣国公府的国公夫人,那个时候的我的确不相信,在我的认知中,不相信会有这样离奇的事存在。那个时候我以为这不过是一场梦,等梦醒来,一切都会好了,可无论我醒来多少回,眼前的景象都是一样的。”
“古色古香的房间,陌生的世界,还有一群以为我中了魇术的奴仆。”沈唯说这话的时候,声调虽然如常,可神色却稍显得有些淡漠。
陆起淮察觉到沈唯语气的变化,纵然未曾亲眼瞧见,可他能够想象得到那个时候的沈唯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他握着人腰肢的手又用了几分力,待把人带入怀中才开了口:“那你…”
沈唯任由陆起淮把她带入怀中,等听着耳边传来的那一句还不等他说完便接过了话:“你想问,我来自什么地方?”她一面说着话,一面是半抬着脸朝人看去,眼见人点了点头才笑着说道:“我不是精怪也不是神仙,若说亡魂倒是要妥帖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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