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刘夫人听着这一句,身子便是一个轻晃,倘若不是身侧正有丫鬟搀扶着,只怕这会就该摔倒了。
如今老爷正是要晋升的时候, 沈西风又是吏部尚书,掌管调任之责,倘若,倘若因为此事而耽误了老爷的晋升,那她,那她就是刘家的罪人…婆母本来就看她不顺眼,若是借题发挥,只怕她也要同沈唯一样被赶出家中。
刘夫人想到这,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她战战兢兢地抬了头,发白的唇畔轻抖着,口中是一句:“侯,侯爷,小妇人先前只是同沈姑娘开个玩笑,实在没什么恶意,您,您大人有大量,切莫和我们这些女人家计较。”
她这话说完,身后的三个人也忙跟着一句,却是让人“高抬贵手”的意思。
刘夫人身后这三个妇人此时也免不得在心中责怪起刘夫人,她们这些人中若论起地位最高的便是刘夫人了,何况她们又听说刘御史快要升迁了,自是对她多有奉承。因此先前在外头,刘夫人在瞧见沈唯的时候说要好生教训她一顿,她们这才跟着她一道过来了。
其实拜高踩低,无论在什么时代都是一样的。
以往沈唯身为荣国公夫人享着一品的荣耀,她们这些人别说与她说句话了,只怕能见到就是极不容易的事了,那个时候她们心中对她又敬又怕,可人总是趋利避害的,如今沈唯落了难,纵然她们这些以前与她没个关系的也忍不住想来踩上一脚。
好似这样就能让自己得到什么满足似得。
沈西风闻言倒是止了步子,他就站在离沈唯一步距离的样子,而后是朝几人看去,口中仍是很淡的语气:“你们这话不该与我说。”
他这话意思分明,因此几人在一瞬的错愕之后便忙同沈唯告起罪来:“沈姑娘,先前是我们犯了浑,您大人有大量就饶恕我们这一回…”她们先前有多么趾高气扬,这会便有多么卑微,倘若不是碍于面子,刘夫人这会都想直接给沈唯磕头,求她高抬贵手。
她不是沈唯,纵然没了荣国公府也还有个有权有势的哥哥帮衬着。
倘若这次她真得坏了夫君的事,别说婆母了,就怕她的夫君也不会再护着她…刘夫人想到这,那原本苍白的脸色却是又多了些真情实切的害怕。
沈唯耳听着这一众纷纷扰扰的声音,还是忍不住皱了眉,若再由着她们这样下去,只怕观望的人是越来越多了,因此她也只是冷冷说道一句:“你们走。”
她这话一落——
几个妇人自是忙又朝人道了一声谢,而后她们也不敢耽搁,待又给沈唯和沈西风打了一道礼后便纷纷往外退去。而原先在铺子里的其余客人眼瞧着她们离去自是也不想多留,纷纷放下手中的布匹后便悄声往外头退去。
等到铺子里的人都走了个干净,沈唯才朝沈西风看去。
她心中其实是有些奇怪的,好端端的,沈西风怎么会突然还出现,还正好帮了她?他…不是对她很厌恶吗?
沈西风自然也看到了沈唯的视线,他什么也不曾说,只是微微垂下一双眼朝人看去,他眼中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仍是一副淡漠的模样,只是在看到沈唯眼中的思绪后才开了口:“不是要买东西?”
沈唯耳听着这话倒是回过神来。
她今日出门便是想挑几匹布给自己和陆起淮做几身衣裳,因此这会听沈西风说道,她便朝人点了点头,口中是跟着一句:“今日多谢你了。”她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沈西风,索性便只是这样说了一句。
她这话一落,眼瞧着沈西风往外走去便也未再多言,只是举步朝那放着布匹的架子看去。
倒是水碧在瞧见沈西风走后,还是忍不住悄声与她说了一句:“夫人,那位沈侯爷是想做什么?”她说起沈西风的时候,双眉微蹙,语气也算不得好。虽说今日沈西风解了夫人的难,可她还是忘不了那日他拿剑架在夫人脖子上的时候,还有夫人那溢着鲜血的脖子。
沈唯闻言,挑选布匹的动作却是一顿。
她也不知道沈西风今日是为何要这么做?不过多思无益…因此沈唯也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我也不知道。”等这话一落,她便重新挑选起布匹,等挑了三、四匹后,她便让水碧去结账。
水碧见此也就不再多言,等结完账她便抱着布匹陪着沈唯一道往外走去。
马车就停在门口,只是两人刚刚走出铺子便瞧见候在那处的沈西风,这一回不仅是水碧,就连沈唯也跟着怔忡了一回。她一时也不知道沈西风究竟是要做什么,索性便提步朝人走去,等走到沈西风跟前,她便开口问道:“沈大人可是有事?”
沈西风耳听着这一句,负在身后的指根一顿。
他什么也不曾说,只是微垂了一双眼朝沈唯看去,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开口:“我送你回去。”语气肯定,并没有要与她商量的意思。
沈唯闻言却是轻轻皱了下眉尖,不过她也未曾说道什么,只是朝人点了点头,口中是跟着一句:“既如此,那便麻烦沈大人了。”等这话说完,她便由水碧扶着坐上了马车,没一会功夫,马车缓缓往前驶去,而沈西风跨坐在马上,不疾不徐得跟着马车一道往前走。
此时街上并无多少人,而马车的速度也不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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