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起淮耳听着这话,抚着她后背的动作却是一顿。
大约过了有一会功夫才听到他缓缓说道:“我年幼的时候很喜欢她,可人心易变,尤其是这宫廷里的人,如今我倒也不知道了。”等这话一落,他便又握过沈唯的手,口中是跟着一句:“别担心,你和昌平的关系不错,她不会对你如何。何况那日生辰,我也会在宫里,就算有事,我也能看顾着些。”
德太妃是先帝后宫唯一留下来的人了,何况又有养育赵准的功劳,很受赵准看重。
她的生辰,自然会大办一场。
沈唯闻言便又点了点头,她原本还想再与人说些话,可看着陆起淮眉眼间的疲倦也有些心疼。这些日子,陆起淮实在是太累了,她都担心有一天他会撑不住。
她也未再多说,只是握着他的手柔声说道:“好了,我都知道了,睡。”
陆起淮耳听着这话便又笑了笑,他也未说什么,只是亲了亲她的额头,而后便环着他的腰肢把下巴撑在了沈唯的头上…他也的确是有些困了,这会抱着沈唯,闻着她身上独有的味道竟是没一会便睡了过去。
屋子里静悄悄得,沈唯闻着陆起淮的味道,听着他沉重有力的心跳声,却是过了许久才睡着。
…
日子到了二月二十四,这天也是越渐暖和了。
今日是德太妃的生辰,因着去岁德太妃身体抱恙也未怎么置办生辰,今年赵准便特地给人大办了一场,不仅放了百官一日假期,还特地着百官与命妇一道进宫给太妃祝寿。
沈唯虽然受了邀贴,可到底不是从前的身份,自然也就没了往日那样的特权。起初霍飞光担心她不习惯却是想让沈唯同她们一道进宫,可沈唯担心太过惹眼便拒了。
这会她的马车便掩于其他马车之中,停一会行一会得朝宫中去…秋欢掀了一角车帘往外头看去,眼看着前头乌压压得一排马车,还是忍不住皱了眉说道:“早知道您还不如和昌平郡主一道去,这么长的队伍,等咱们到宫里还不知道得到什么时候了。”
沈唯看她这幅模样却是笑了笑:“今儿个我们是随大流给太妃贺寿,又不是我们搭台唱戏,你急什么?”等这话说完,她便又低头翻了一页手中的书,跟着是又一句:“好了,喝一盏茶去去火,这时辰还早呢。”
秋欢耳听着这话,面上倒是泛起了臊意,不过眼瞧着沈唯那副闲适的模样,她心中的焦急倒也好了许多。
主子说得对,今儿个本来就不是她们的主场,倒也没什么好急的。
她想到这,倒也轻松了许多,许是因为心中放松了,秋欢倒是觉得马车前行得也不是那么慢了,等进了宫中,马车便停在了一处宫道上。秋欢这也不是头一次进宫了,自是知晓宫中的规矩,眼瞧着马车停下便压低了嗓音朝沈唯说道:“主子,我们到了。”
沈唯耳听着这话便点了点头。
她把手上的书搁在一侧,而后是伸手抚了抚衣袖和裙摆。
秋欢见她已准备好便先打了车帘走了下去,而后是扶着沈唯一道下了马车。
此时宫道上还有不少人,他们这一批大概是最末的一批人了,品级自然也不高,这会几个相熟的命妇边走边轻声寒暄着,也不知是谁先瞧见了沈唯低低说了一句,而后便有不少人的目光朝沈唯这处看过来。
沈唯往日身为荣国公夫人,自然没有多少人是不认识的。
因此这会众人眼看着她站在那处,免不得交头接耳说起话来,那碎碎细语纵然说得再轻,可沈唯又岂会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左右不过是奇怪她怎么会在这处?她受着众人的目光,面上的神色倒是也未有什么变化。
她仍是神情自在得抚过衣摆,而后是与秋欢说道:“好了,走。”
秋欢耳听着这话自是忙应了一声。
主仆两人往前走去,路过几个妇人的时候便听到那处传来一句:“她怎么来了?如今她一没头衔,二没封号,纵然是长兴侯府的人也不该在受邀名单上才对,何况我听说今日长兴侯的人并未进宫…”
“这外头的侍卫也不知是怎么查的帖子,竟然就这样放了她进来。”
这些声音起初很低,只是说得人多了便嗡嗡哄哄得,听着都怪是闹人的,秋欢随沈唯进宫这么多回,以往哪回进宫不是被人好声好气恭维着得,可今儿个…
她听着那些嘈杂的声音又受着那些妇人们的目光,只觉得心中气得厉害,这些以往在主子跟前毕恭毕敬的妇人们,如今眼瞧着主子落了难便恨不得各个都来踩上一脚。她有心想说些什么,只是眼看着身边的沈唯还是先前那副容色,便也只能咬了咬唇不说话。
沈唯虽然穿着正装,可她不是命妇,在一众身穿命妇服装的妇人面前格外显眼,倘若不是因为在宫中不能大肆喧哗,只怕这会早有人上前来说道了。
不过纵然不能喧哗,可那碎语声却还是没个间断。
沈唯耳听着这些声音,面上的神色也未有什么变化,她只是如常往前走去,只是还未迈出几步,便瞧见不远处有一个宫人迎了过来。
那宫人与先前替她们引路的宫人不同,不仅衣饰得体,神情也带着些矜贵。
两侧的宫人见她过来自是纷纷停了步子,低了头朝她打了一礼,口中也跟着恭声一句:“若云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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