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握着锦缎布帘,那张俊美的面容却半偏着朝身后的沈唯看去。
烛火之下,年轻妇人面上已没了原先的怔忡,见他看去,她便也抬了眼朝他看来…陆起淮看着沈唯那双眼中的潋滟水波之中有着遮不住的风情,他也不知道为何,只是握着布帘的手却是一顿。
他便这样看着她,却是隔了有一会功夫才淡淡开了口:“我知母亲不喜欢她…”
等这话一落,他眼瞧着沈唯面上的神色一顿,却是又笑跟着一句:“你放心,日后她不会再来家中烦扰你了。”这话说完,陆起淮便朝人点了点头,而后是掀了布帘往外走去,这一回,他却未再滞留。
沈唯看着他离去的身影,眼中的神色在烛火下轻轻晃荡却有些晦暗不明。
她不知道陆起淮是怎么看出她不喜欢杨双燕的,只是想着他先前所说的那番话却忍不住皱起了双眉…杨双燕不会再来家中,难不成他还有法子阻碍这位杨大小姐的去留不成?还有,若是她未曾听错的话,先前陆起淮可未曾对她用敬语。
墨棋却是等陆起淮走后才打了帘子进来,她甫一进来便瞧见沈唯端坐在榻上,眉目轻拧、容色微沉。
她眼瞧着这幅模样却是一怔,等把手上的布帘放下后,墨棋便朝沈唯走去,口中是试探性得问了一句:“夫人,您怎么了?”
沈唯听到她的声音却只是摇了摇头,她重新握过置于高案上的茶盏,此时茶水只是有些温热,她便这样将将饮了两口,而后才淡淡说道一句:“没什么。”
…
左安巷,杨家。
杨双燕依着烛火对镜梳妆,此时夜色昏沉,屋中烛火却很是通明…她便这样握着玉篦仔仔细细梳理着自己的长发,似是想到什么,她也未曾回头只是同身后的人说道:“明儿个去陆家的东西可曾准备好了?”
身后侍立着的丫鬟耳听着这话便轻声说道:“都准备好了。”
她这话一落见杨双燕点了头,脸上闪过几分犹豫,到后头还是忍不住轻声说道:“小姐,您又何必如此?近些日子,您时常跑荣国公府还费心费力教导那位七姑娘…奴实在猜不透您的想法,您到底要做什么呢?”
她说到这是轻轻停了一瞬跟着是又一句:“那位陆家大少爷,他值得您这样做吗?”
杨双燕闻言,握着玉篦的手却是一顿,她未曾回头,目光一直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却是又过了一会,她才看着镜中的自己轻笑一声:“你懂什么?”
那个男人,自然值得她纡尊降贵这么做。
倘若不是没了法子,她也不会日日跑到那陆家去教授那个小丫头女红,还费尽心思讨好那位荣国公夫人…她做这一切不过是想多看他几眼。
不过近些日子,她倒是发现那人对这位荣国公夫人和陆家的七姑娘倒是有些与众不同,那人素来是个凉薄性子,可面对这两人的时候,却是有些不同的。
即便这一份不同很浅,可于那人而言也已是难得了。
或许——
她可以借这两人的手让那人对她另眼相看?
杨双燕想到这,脸上的神色便又多了几分势在必得,这天下的男人,她谁也看不上…只有那人是不同的。她想起当年恰好路过父亲书房听到两人的谈话,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一直忠诚于陛下的父亲竟然有着那样的想法。
而那个男人…
杨双燕似是想起当年的场景,她的指尖轻轻滑过自己细腻而又修长的脖颈。
当年那人曾狠狠得掐着她的脖子,即便过去这么久,她好似还能记起那人的指尖是多么的冰凉。
倘若不是父亲阻止,那人或许当年真得会杀了她。
可这样濒临死亡的记忆不仅未能让她对那个男人产生害怕和恐惧,反倒让她越发对他难以忘怀…那个男人的冷酷和漠然都深深得吸引着她。每每那双冷漠的眼睛看向她的时候,都让她忍不住想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他。
他是天神,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这世上没有人可以和他媲美,什么太子什么晋王,甚至就连如今坐在龙椅上的那个男人都没有资格和他相提并论…
若是这样的男人属于她,这将是多么令人激动而又兴奋的事。
杨双燕素来清平的面容此时却泛出了几分激动和癫狂,她甚至都能描绘出日后和他同站在一道是一幅什么样的情景…这世间的女子都将羡慕她。
还不等杨双燕把日后的景象描绘得更加细致,屋外便传来了丫鬟的轻禀:“小姐,老爷喊您去书房。”
杨双燕耳听着这道声音却是收敛了眼中的激动,她握着玉篦的手一顿,面上也浮现出几分疑惑…她朝轩窗外头的夜色看去一眼,这个时候父亲怎么唤她去书房?不过她也未曾多想,只是把手上的玉篦置于妆盒中,待又让丫鬟简单挽了个发髻便提步往外走去。
…
杨家的书房是重地,除了几个亲信和杨家的几位主子是无人可以靠近的。
当年杨双燕也是误来了此地又恰好无人看守,这才听到了杨继和陆起淮的对话…这会她便让丫鬟侯在外头,而她自己便提步穿过长廊往书房走去。书房外头候着杨继的亲信,眼瞧着杨双燕过来,他也未曾说话只是垂眼推开门请她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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