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说完,便与众人拱手一礼…
是为请退。
众人先前被王衍所叹服,这会自不会拦,忙也还了一礼,让他们走了。
王冀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方要说话,眼却恰好滑过身边的言庚一眼,见他依旧看着王昉离去的身影…他心下一动,面上却依旧无恙,是笑:“我们也走吧,雪天梅园,煮茶论道,也是一桩妙事。”
“妙,的确是妙——”
几多学子说着话往梅园走去。
王衍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却是暗自皱了眉:“三哥也真是的,领着这么多外男来家中…若是冲撞了什么,可如何是好?”
他年纪是小,可也并非不通人事。
王昉听他这话,步子一顿,她这个弟弟与她一样,最是信服这个三哥。
她看着这白雪苍茫,插在暖手兜里的手紧紧交握在一起,她终会一步步揭开那个人的真面目…
终有一天,终有一天。
她会让那人再也无法用这幅面容,对于世人。
王衍未听到回声,转身看她:“阿姐?”
王昉抬了头,露出一张娇艳的面容:“走吧…”
她这话说完,重新提起步子,冷风萧索,而她的背脊依旧挺直。
…
飞光斋。
两人到的时候,程宜正与王蕙坐在软塌上,瞧见他们过来,便笑着说道:“来了,快过来暖一暖身子。”
王昉和王衍解开斗篷交于白芨,往前走去…
王衍探头看了看屋内,未瞧见人,便问道:“表哥呢?”
程宜面上挂着笑,语气却有些无奈:“你表哥刚坐下,就被你爹拉着去赏画了…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是这么让人不省心。”
她说是这样说着,眉眼间却透着几分岁月过后的满足…子女双全,夫妇恩爱,除了那早逝的大子,她这一生再无缺憾。
王衍一听,便止了要过去的心思…
他素来最不通画,幼时被父亲逼着画画的情景至今还很清晰,许是因着他着实没有天赋,父亲后来也死心了…
只是,他若是这会过去,保不准又是一顿训。
王衍翘了翘鼻子,他才不过去讨骂呢。
母子几人说了会话,天色也渐渐晚了起来…
晚膳也已摆好。
丫鬟往书房催了好几回,也未曾见王珵和程愈出来。
程宜气得要亲自去找他,被王昉拦下了。
她站起身,只身一人披着斗篷往书房走去…
如今天色已晚,挂在廊下的灯笼随风轻轻摇晃着,映着外头积留的白雪,竟有几分朦胧之态。冷风穿过长廊,拂过她的面容和衣裙,身上悬挂的玉佩、玉环等物轻轻敲击在一起,在这夜色之中散发出清脆而悦耳的声音。
书房通亮,透过那木头窗棂可见里头烛火点点,而有两个身影并立在一道,却是在低头赏画的模样…
王昉面上挂了一抹笑,她将将要推开书房的门,便听到里头传来王珵的声音,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怅然和可惜:“我生了三个子女,却无一人如景云知我心,若是…”
王珵话锋一转,音调带了几分笑:“若是景云能做我的女婿,便再好不过了。”
他说完这话,甚是满意,便又说起话来:“我两个女儿,阿蕙太小了,陶陶与你倒正是相合…”
王昉听了这句话,面色通红,父亲这个性子,真是,真是该让母亲好好说说他…
她这样想着,手下一个不稳,书房的门便被推开了。
屋内两人皆朝门外看去,便见一个穿着石榴红斗篷、面容明艳的姑娘正站在门外。
王珵看着自家女儿,喉间的话咽了回去,轻轻咳了一声,跟着是哈哈笑道:“陶陶啊,大冷天的,你怎么过来了?”
王昉面色早就恢复如初,闻言也只是看了他一眼,屈身半礼:“爹爹,表哥,该用膳了。”
“哦,用膳啊…”
王珵点了点头,他的面上依旧是素日仙风道骨的模样:“是该吃饭了。”他这话说完,便先往外走去,路过王昉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轻咳一声。
王昉心下有些无奈…
她抬头往前看去,便见灯火下的程愈依旧面如白玉,这会正抬眼朝她看来,一双温润如玉的眼含着几分笑,在这灯火下更加显得要璀璨几分。
程愈施施然笑着站起身朝她走来,温声一句:“陶陶,我们也走吧。”
他的声音在这夜色中太过温柔…
令人忍不住便沉醉其中。
王昉忙侧过头,避开他的眼神,看着廊下晃动不止的灯笼:“好…”
屋外是无边夜色与白雪苍茫,映着点点摇晃的红灯笼,照亮了两人前方的路…程愈走在靠外的一边,替她挡住了这夜里的冷风。
王昉侧头便能看见程愈的侧脸,在这几许昏昏光芒的映衬下,她突兀地喊了他一声:“表哥。”
“嗯?”
程愈低头,他看着王昉轻轻一笑:“怎么了?”
冷风拂过两人的面…
王昉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良久也只是呐呐一句:“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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