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年三十。
今年的雪来得急,走得也快…
等到隔日清晨王昉醒来的时候,外头的雪早就被人扫干净了,唯有那尖尖屋檐角上还留了几分昨日残雪。
如今天色尚还有些早,王昉却已早早拾掇好,在外厅吃起了早膳…
今儿个是除夕佳节,要忙活的事还有不少,等吃完早膳她便要去飞光斋陪着母亲料理今儿晚上的家宴。她近日虽跟着祖母和母亲学了不少,可这毕竟是她第一回参与这样的宴会,又是这样的日子,自该好生准备着。
琥珀一面伺候着人用膳,一面是轻声劝道:“时辰还早呢,您用得也太急了些…”
王昉轻轻笑了笑,却也未曾说些什么,只是就着人先前挑的,又吃了三个水晶小笼包、一块玫瑰酥,喝了半碗银耳粥。
待她落下银箸,翡翠便递来一方热帕供她擦拭。
玉钏也把原先就备好的斗篷替她系好,因着是迎新辞旧,王昉今日穿得依旧是往日的衣服…
一身月白色绣红梅的长袄,底下是绣着喜鹊携梅的栀黄色长裙,外罩一件胭脂色斗篷,衬得她明艳面容又多了几分华贵。
她接过玉钏递来的手炉握在手上,便领着琥珀往飞光斋走去。
往飞光斋走去的一路,还是能瞧见不少年味,门上、窗上皆贴了桃符,廊下的红灯笼也都换成了新的,这会还能瞧见那红纱灯笼里点着的红烛,随着风一动,灯笼上挂着的穗便跟着轻轻一晃。
飞光斋外贴着一副对联,上书“悠悠乾坤共老,昭昭日月争光”,却是昨儿个程宜与王珵共写的…往里走去,正堂门前那一排木头窗棂上还贴着不少“福”,却是王昉几人写的。
天色尚还有些半明半暗,透过红窗纱的正堂,能瞧见里头点着不少灯火,散出几分朦胧之态
门外几个丫鬟瞧见她,笑着屈身朝人打上一礼,一面是道:“给四姑娘请安。”
王昉点了点头,她未曾说些什么,迈步往里走去,屋中程宜刚用完早膳,这会正握着热帕拭手,由几个丫鬟端案撤席。
程宜瞧见王昉打帘进来,一愣之下才说了一句:“不是让你迟些来?”
她这话说完,是搁下热帕,伸手握过王昉的手,又瞧了瞧她被风吹得有些发红的脸颊,心下一疼,一双柳叶眉也跟着微微蜷起,素来平和的面上带了几分怒气,轻斥道:“你身边的丫头是怎么伺候的?也不知让你避过这阵冷风再来?”
而后是与白芨一句:“唤人再端两盆银丝炭来,再去备一盆热水…”
白芨闻言忙应了一声,往外吩咐去了。
王昉面上依旧挂着笑,她一面是解开斗篷,一面是笑着扶了程宜往塌上坐去,才又软声一句:“您又不是不知道女儿的性子?女儿做下的决定,她们哪里拦得住?”
丫鬟上了新茶,王昉亲自接过,奉给程宜,跟着一句:“何况这风无形无影的,哪里是说避就能避得?”
程宜惯来是个好性子的,平日里对下人也都是赏多罚少。
因此听王昉这么一说,原先那股子怒气也早就散了去。她哪里不知晓陶陶的性子,她决定的事,那几个丫头又怎么会拦得住?只是身为母亲,瞧见女儿这般总是免不得心疼…她接过王昉递来的茶,只是搁在茶案上,也未曾饮用。
白芨亲自端了一盆热水进来,她方想绞帕便被程宜拦住了…
“我来吧。”
程宜说完这话,是挽起两节袖子,伸手把帕子绞干了,亲自替王昉擦了一回手,熨了一回脸。
王昉也不说话,只是笑盈盈看着她。
等手心热了,脸上也不再僵冷了,她便止住了程宜忙活的手,笑着说道:“母亲,好了。”
程宜点了点头,她把帕子递给白芨,刚想说话,便有丫鬟在外禀报“夫人,李顺家的来了。”
“让她进来吧…”
程宜说完这一句,便双手放于膝上端坐在软塌上。
帘起帘落,李顺家的走了进来,她约莫四十余岁的年纪,长得一张圆脸,身形较旁人显得丰腴些,也要高大些…她今日穿得很是喜庆,一身暗红色袄子,见到两人便满脸堆笑打了个礼:“老奴给大夫人、四姑娘请安了,两位主子安康。”
她这话说完,便把手中的家宴单子呈了上去,才又一句:“这是老奴备下的家宴单子,两位主子瞧瞧。”
白芨接过单子,奉给程宜。
程宜面上挂着几分和煦的笑,她接过单子,是与人说了一句:“坐吧。”
除夕是一年来最重要的一个日子,尤其是像王家这样的老牌家族对此更是讲究,因此这家宴比起往常自然也要更加隆重些…单子是按着往先年菜肴的道数,分为汤羹六道、小吃八道、前菜九道、主菜十八道。
程宜把手中单子看完,便抬头与李顺家的说道:“你是家中的老人,操办除夕家宴也有十余回了。”
李顺家的听了这话,脸上的笑意便越浓,她原是挨着椅子的边缘坐着,这会便坐了半边,身形更加挺直了几分,恭声笑道:“都是主子赏脸,才给了老奴这天大的福气…”
52书库推荐浏览: 宋家桃花 爽文 种田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