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需要双方都做出牺牲让步了,当然这些得建立在包容和理解的基础上,说到底就是看自身能不能尊重对方的理想,正视对方的价值。”
江思媛感觉这话似乎在讥讽她只重皮相和性格,无视他的能力和内涵,也绵里藏针笑问:“这么说你不介意未来的妻子是工作狂了?”
“我不会妨碍她发展事业,也希望她支持我的事业。”
“两个人都去奔事业,那你们的家庭很可能会变成不毛之地,家需要人打理,还得耗费不少精力。”
“这得靠双方一起出力,不能把负担压在一个人身上,否则太自私了。”
“很多家庭都是这样的,包括你大嫂家,你觉得你大哥很自私吗?”
“是,我一直觉得他这方面挺自私的,看不到我大嫂的价值,将来我一定不会像他那样。”
贵和每句话都很真诚,化解了对方的敌意。
江思媛像在看待一件已被别人预定的绝版商品,惋惜溢于言表:“可是大部分人都认为那样很正常,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你们男人,拥有的先天便利太多了,就拿择偶这点来说吧,假如我是男人,可能早就找到中意的对象了。同样的要求反过来选择面就窄了无数倍,真不公平。”
贵和理解她的心理,像她这样的女强人就像攀援瀑布的鰕虎鱼,很难在社会中找到舒适的位置。他很欣赏这种可贵的精神,力所能及地提供支持:“那是因为世俗观念里男女的地位还不平等吧,很多女人自己都有弱势心理,以为能找个长期饭票就很幸福,没发现自己也有能力奋发图强。就这点来看你真的很了不起,一个男人就算达到你现在的位置,能力和付出也肯定远远比不上你,相信你一定能实现理想,今后等你出现在新闻联播里,我还想跟周围人炫耀呢。”
江思媛听得失笑,迅速整理好心情,没露出半点失误。
“谢谢,那么我们的问题算解决了。我能不能多问一句,你对婚姻的构想很具体,是不是因为已经有了理想的目标呢?”
贵和措手不及,慌张中她已自行揭晓答案。
“是郝质华姐姐吗?刚才在饭桌上我就有这种感觉了,你一直在偷看她,表现还很像情窦初开的小男生。”
贵和像配图说明似的重现刚才的局促神情,又惹来调侃:“你还没表白过吧?打算什么时候行动呢?”
否认心迹未免太没男子气概,他索性默认。
“我还没有把握。”
“为什么?”
“她大概不会同意。”
“不试试怎么知道,凡事只停留在构想阶段就是空谈,冒险也是成功的必须要素。”
江思媛的鼓励只是在为这场交道做一个友善的收尾,她的时间很宝贵,不能浪费在无利可图的人事上,跟着就打道回府,道别的辞令也恰如其分。
“今天就到这儿吧,不耽误你的时间了,再见。”
郝质华没贵和好运,逃离饭桌尴尬如影随形,都是爱女心切的父母造成的。林惠等不及到家,开着车还一心两用地试探女儿,丈夫也默契地与她唱起双簧。
“那个赛贵和运气还挺好,被江家的女儿看上了,我看江思媛很喜欢他,估计能成。”
“可能吧,那丫头挺有出息的,今后估计比她爸还能耐。”
“质华,那赛贵和人品怎么样?靠得住吗?”
郝质华明白母亲的用意,尽量保持轻松,答话时假装看窗外的风景。
“挺好的。”
“不会是三心二意,脚踏两条船的人吧?”
“应该不是吧,您怎么这么想人家?”
“我看江思媛那孩子很优秀,怕她遇到渣男,上当受骗。”
郝辛踩着妻子的节拍伴奏:“那小丫头精着呢,一般人骗不了她。”
“我看也是,质华,你真该跟她学学,比人家大那么多,还不如人家精明圆滑。”
郝质华心虚调头,继续假装观景,路边的梧桐长出了嫩芽,仿佛挂了一层葱绿的雪,使人眼球发痒,她的心也很痒,可是挠不着。
林惠不容她回避,追问:“质华,妈跟你说话呢,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我知道。”
“光知道不行,你得照着做,认不清品种的蘑菇别随便吃,当心有毒。”
郝辛又来唱和:“走过的弯路也不能重走,那样又会回到死胡同里去。”
郝质华烦躁起来:“你们真有意思,我就那么笨吗?”
父亲不许她偷换概念:“笨不可怕,怕的是糊涂。”
“我不会再走弯路了,除非遇上鬼打墙。”
母亲让她拔本塞源:“所以你就得离鬼远点,免得被迷住心窍。”
她腹背受敌,被迫采取龟缩战术,搬出交通守则让母亲专心开车。
车驶入公园区,春意更浓了,阳光像刚出炉的面包有了香气,桃李含苞待放,撩动行人的心扉。她忽然感到一丝慌乱,在这疾病容易复发的初春,早已习惯的孤独也如同潜伏的病毒陡然爆发了。
夜里贵和睡不着,去厨房拿了罐啤酒治失眠,晒着月光为感情谋划出路。喝到一半佳音来了,提着手电筒的光束,像拄着一根雪亮的拐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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