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老板的礼貌合乎规格,但质量也不牢靠。他是身家十亿的富豪,犯不着对一个小律师纡尊降贵。
最要命的是这二人都心知肚明当初对方是情敌,多年后也没打算握手言欢。
美帆很惶窘,雷老板走后忙向丈夫解释:“我刚唱完堂会,本来想叫车的,他非要送我,还坚持亲自开车,我也很无奈。”
赛亮心思不外露,冷淡道:“又没谁审问你,说这么多嘛?”
“我怕你误会嘛。”
“你干了让我误会的事?”
“你这人就不能像我一样,稍微体恤一下别人的感受?真气人。”
她知道他生气了,但讨厌他这种拐外抹角地发火方式,始终想不通一个大男子主义情节严重的人行事为何这般别扭。
别扭的人不喜主动争论,赛亮独自走进院子,美帆快步追上。
“火灾的事怎么样了?今天警察怎么说的?”
“就那样吧。”
“就哪样啊?”
“网店老板负全责,跟我们没关系。”
赛亮淡定地撒着慌,他习惯了那套根深蒂固的思维模式,坚持报喜不报忧。
美帆这几天每日祈祷,也听了很多宽慰的话,选择相信这一喜讯,抚着胸口舒气:“真的?谢天谢地。那找到那人了吗?他会赔我们房子的修缮费?”
“警方还在调查,有消息会通知我们。”
他和家人住在一起,被要求及时向全家反馈情况,次日早饭时秀明听了他的话,半信半疑道:“真像你说的这么简单?人家不会追究你责任?”
“我只是房东,租客干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胜利也在质疑,说:“可我看网上爆料,那家老板擅自改装了大楼里的水电线路,还在楼内储存易燃易爆物品,这两样是导致火灾的重要原因。受害方没说你监管不利吗?”
他担心二哥合血吞牙,希望他能坦明困难。
赛亮只觉得小弟坏事,害他不得不多撒几句谎。
“我跟承租方签订的合同里写明了,租赁期间内租客在房屋内的行为都与我无关,他们凭什么追究我?”
情形恰恰相反,他与承租方虽签订了协议,但根据消防部门出台的《火灾事故认定书》,房东对出租房屋的安全负有监管义务。那网店老板私改线路,大量储藏香水、发胶、指甲油、花露水等易燃物品,他这个房东却没担负起监管责任,法院审理时难逃干系。据初步统计,本次火灾的财产损失已超过一亿两千万,还不包括人员伤亡赔偿金,网店老板负主要责任,他至少会被追究20%的连带责任,两三千万的赔偿金都算乐观估计。
这打击极有可能使多年的奋斗前功尽弃,他不能接受这样的失败,必须隐瞒。由于说辞和神态都挑不出破绽,成功将事实与众人隔离,取得了暂时的安宁。
景怡希望家里保持安定氛围,引导众人往好处想:“真是这样就再好不过了,等找到那个租客让他赔偿房屋损失费,一年内应该能修好。”
贵和放不下担心:“要是那人没钱赔怎么办?”
听赛亮说如果出现那种情况就自己花钱修葺,佳音忧心地打听预算。
对此秀明最有发言权。
“我看了下图片,恢复外立面和内部结构,没个四五百万搞不定。”
美帆吃惊得捂嘴:“要这么多吗?”
“这还只是成本费,拿出去找人修起码要七八百万。”
千金听出大哥的意思:“拿出去?这么说大哥想帮二哥修房子?”
秀明斜眼盯着垂头丧气的二弟,似在看一只从树上摔下来的猴子。
“除了我还有人肯免费帮他吗?贵和,到时你负责出施工图。”
贵和比他厚道,笑着说:“大楼物管肯定保留了以前的施工图,外立面必须照那个复原,到时我看看有没有办法节省内部造价,争取把成本降到最低。”
不论态度好坏都是救人于水火,美帆感动落泪,拈起纸巾道谢:“大哥,贵和,你们太好了,我都感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就叫危难关头见真情啊。”
贵和忙说:“二嫂太客气了,现在本来就是家人发挥作用的时刻,二哥是我们的亲兄弟,我们不帮他帮谁啊?”
千金见哥哥们这么仗义,也不落人后地表态:“二哥修房子的钱我们家来出。”,说完热切询问身边的钱柜:“行吗?”
景怡从不在关键场合失态,不住点头:“当然没问题,这是应该的。”
家人的好意如同灼烧蒸锅的大火,赛亮困在锅里分秒难捱,本能地排斥他人逾越他设立的安全距离。
“不用了,我自己能解决。”
听者中美帆最气愤,扭头斥责:“你这是什么态度,就算不想麻烦大家,至少也该说声谢谢啊,你实在太傲慢了!”
赛亮埋头躲避家人的目光,不满的、怜惜的、困惑的、厌恶的都叫他刺痛难忍,心中也惭愧着、内疚着、自责着,缓和几秒钟,直起腰身说:“谢谢你们,这事我还能应付,等需要帮助时会求助的。”
他这么固执,其他人也不好上赶着帮忙,有的心想让他大大地吃一个苦头或许有助于改善他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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