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虽然是第一次有幸得见陛下,她却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般熟悉。
从她这个角度往上看,只能看到男人深红的袍角,和一截从袖中伸出来的手,那指节映着烛光,却比他手中的九龙玉杯更加完美无瑕,仿佛从骨头里透出光泽般温润冰凉。
那水声潺潺声本应离她很远,可当那酒壶倾倒时,不知为何却有十分清晰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来。
烛光落入眼底,却渲染出一片星月暗淡的夜色来,夜色中有人坐在那幅炽微万里河山图的屏风后喝酒,也是这样散漫又颓废的姿态,仿佛那不见天光的死寂的夜,与眼前奢靡热闹的宴并无区别,他全身散发的依旧是那样的气息。
就像一团烈焰燃烧后留下的死灰,世间一切都懒得入眼,花花世界于他来说没有任何值得眷恋的东西。
宫女在原地怔住了,正在呆愣间,有人突然伸手拉了她一把,
“抚嫣!你疯了吗?”
听到提醒她这才猛地回过神来,她竟然在这样重要的场合里对着根本没资格看的陛下发起了呆!
抚嫣脸色煞白的低下头,用余光打量了一遍四周,好在还没有人发现她的失态,抚嫣稍微舒了一口气,急忙跟人一起退下了。
她退到了某个大臣的背后,随时等待着斟酒和布菜,然而还没等到她再度忙起来,台上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敲击声,虽然已经极力控制自己,但抚嫣还是忍不住悄悄抬起了头朝上方看去。
视线中,披一身红袍的皇帝似乎刚刚才放下酒杯,不知是不是心情不好,杯底磕上桌面的声音颇有些响亮,瞬间便压下了这满室的喧嚣,殿堂之上一时间安静下来,右首位置的摄政王在所有人隐晦的目光中放下酒杯,慢慢站起来做了个揖,询问的叫了声陛下。
皇帝似笑非笑的瞧了他一眼,随后又厌倦的收回目光慢慢站起来,声线散漫道,
“朕有些醉了,便不陪众位爱卿了。”
满堂大臣立即跪倒一片,
“恭送陛下!还请陛下保重龙体!”
皇帝倦怠的挥了挥手,转身便朝殿后去了,深红的披风一角扫过雕花桌案,九龙玉杯被带倒,骨碌碌倾倒了一滩透明香醇的酒液。
那酒液倒映着煌煌灯火,皇帝的背影摇摇晃晃的在那灯火中渐渐消失了。
而摄政王则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收回了目光,淡淡勾着嘴角坐了回去,转头再跟其他人碰杯时,依旧是若无其事的样子。
第1984章 或许毫无用处
而这个时候,夏拂衣已经在琥珀宫等待了好一会儿了。
与沸腾热闹的太玄殿不同,这里明显是一处冷宫。
夜在此处只有满地清辉,太玄殿中的丝竹之声远远传来只剩下渺渺余音,蓬莱仙境般的不真实。
夏拂衣蹲在房梁上静默的注视着下方紧闭的门,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直到淡淡足音传来,绕过廊腰缦回的长廊,广袖拂过夜风的声音在夏拂衣耳中都清晰可闻,随即那足音停在了门前,有人的影子长长的投进来,不过停顿了片刻,殿门便吱嘎一声被人推开了。
夏拂衣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静夜有清光,那人站在满地清光里,没有提着酒壶,却连飘飞的头发丝儿里都带着醉意。
夏拂衣咬着嘴唇,微闭着眼细细感受了一番,确定没有其他人后便迫不及待的从房梁上跳了下去。
武功高强在江湖上少有敌手的天机门剑阁前阁主,在从殿中央到房门前的短短距离中,仿佛重新学了一边走路,几乎可以用踉踉跄跄来形容,最后好歹刹在了男人的胸膛前,然而脚步止住了,那些青涩莽撞到迫不及待的想念和情感,全都从她抬起来的眼眸中跑出来,密密实实的将来人包围。
长孙炽怔了一怔,像是稍微清醒了过来,便负着手一言不发的看着她,这目光高深莫测,若是旁人夏拂衣早就一剑砍了过去,此刻却只能窘迫的虎着脸,紧张得一动不敢动的任他看,直到夏拂衣脑袋上都快冒烟儿了,那皇帝才慢慢问道,
“你不是已经出宫了吗?”
夏拂衣哼哧哼哧半晌才道,
“被长孙晴照抓住了。”
长孙炽依旧不动声色,有些漫不经心的看着少女道,
“今日是难得的机会,我可以叫阿泽带你出宫。”
夏拂衣一口回绝,
“我不走。”
长孙炽闻言顿了一下,慢慢的笑了,
“为何?皇宫是属于我的地方,却不是属于你的,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决定自己的去留?”
夏拂衣一时无言,她嘴笨,情商又低,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心上人的拒绝和冷漠,只好笨拙的道,
“我可以保护你,就像在飞花城的时候,我的武功很高,而且我可以帮你去偷长孙晴照的东西……”
她绞尽脑汁的想着,却越说声音越小。
皇宫里那么多的禁卫军,何况看连棠和阿泽能在长孙晴照的监视下来去自如的出入朝辞宫,就知道长孙炽并不是毫无自保之力的,他或许根本就不需要她的保护,再说偷兵符的事情,她都被长孙晴照关了好几天了,别说偷兵符,她甚至都还不知道兵符到底长什么样子,又被长孙晴照放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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