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不付钱睡在金牙的屋檐下,我已经很满足了,我想以后就算金牙当了皇帝,他也不会拒绝我睡在他皇宫的屋檐下的。”雨浓陶醉的说道。
明德皇帝想了想,像雨浓所交到的金牙那样的朋友,他一个也没有。
吃完了馒头,雨浓向明德皇帝说道:“你是不是要进四九城?”
明德皇帝点了点头。
雨浓嫣然一笑道:“那你交好运了,我刚好有个朋友,要赶车往四九城里运草料,我问过他,他说并不介意在草料堆上再搭个人。”
明德皇帝本想婉言拒绝掉,他平时的代步工具不是龙撵,就是御马,他怎么能坐装运草料的车呢,明德皇帝连连摇头,这事他连想想都觉得荒唐。
可是明德皇帝还是被雨浓安排上了运草料的大车。
因为雨浓说,如果明德皇帝一个人徒步走的话,从这里到四九城需要走上至少三天,而且像他那种穿戴又没有什么生活阅历的人,被人坑骗是小,被卖掉还帮人数钱的的可能性也不会没有。
明德皇帝坐在扎的高高的草料垛上,赶车的赵把式吆喝起了牲口。
☆、如意山庄
拉草料的车从晨起行到傍晚,中途赵把式并没有停下车去吃饭。
明德皇帝坐在草垛上,手里还握着过午时赵把式扔给他的一块能崩断牙的干饼,他旁边还放着一壶一入喉就辣的人能掉下眼泪的烈酒。
天越来越阴沉,马车走的路越来越偏僻。
明德皇帝突然觉得这条路绝对不是往四九城的。
明德皇帝叫住赵把式,苦笑着问道:“难道雨浓把我卖给你了,你现在又想转手把我卖掉?”
赵把式喝住牲口,回头露出一口发黄的牙,阴森的一笑道:“小馒头确实把你卖了,不过买家不是我,我只是负责送货的。”
明德皇帝叹息一声,他早知道他不应该相信那个连名字都是假的雨浓的。
“那你要把我送到那里去?”
赵把式扬鞭指道:“前面不远就是了。”
鞭子落下,车上套的牲口撒欢似的跑起来。
赵把式指的地方是如意山庄。
如意山庄的门口立着十仗高的一架风车。
红色的风车,转运的风车,人生岂非要常常转走霉运,才能事事如意。
如意山庄从大门口到如意堂要走五里。
五里路,一条宽敞的马路,路旁栽着一排排高大的桂花树,每一棵桂花树上都挂着一盏火红的灯笼,且每隔半里便有一架火红的风车。
风车在山顶猎猎的风声中不知疲倦的转着,似乎要把霉运转走,把好运转来。
明德皇帝想,风车啊,风车,你能把我的霉运也转走吗?
明德皇帝轻叹了一声想,一个人倒霉如斯,大概风车也只会把更多的霉运转给他罢。
这世上本是锦上添花者多,雪中送炭者少。
如意堂的墙壁上挂满了风车,如意堂里没有风,那些风车只是呆呆的待在墙壁上。
赵把式把明德皇帝送到如意堂门口就神奇的消失了。
明德皇帝从墙壁上摘下一架风车,轻轻的一吹,风车就骨碌碌的转了起来,转的那么开心。
转动的红色的风车让明德皇帝想起了小时候,很小的时候,一些在记忆里已经很模糊的往事。
一个女人从地上捡起一张彩纸来,简单的裁剪了几刀,用手一折,便制出一架无比美丽的纸风车。
他举起风车,迎着风跑起来,风车转的越来越快,他的笑声越来越大。
看见这些风车,明德皇帝忽然想起那个为她折风车的女人来,他已不记得那个女人的模样,他只记得她弯下腰时,她那头又黑又长的头发便垂到地上。
明德皇帝把风车插回墙壁上时,如意堂里已经坐满了人。
原来那挂着风车的墙壁只是一个活动的帷帐。
如意堂里的舞女们正甩着七彩霓裳的广袖在跳一曲《西洲曲》,这是江南民间一种古老流传的舞蹈。
早有侍女把明德皇帝拉到了席上,几桌上的小菜也是清淡的江南口味。
金杯里盛的是鉴湖水酿制,在桂树下埋了十八年,刚刚启封的绍兴女儿红。
如意堂的首席上坐着一位身材魁伟,相貌堂堂的年轻人,他保养良好的一双手,中指上各戴着一枚赤金戒指,在他的旁边立着一位中年老仆正在给他斟酒。
一个穿戴华贵的美妇缓缓走了出来,指着坐在首席的那位年轻人介绍道:“这是我们如意山庄的庄主,季如意。”
美妇走到明德皇帝的几桌前斟了满满的一杯女儿红,仰脖一口喝下道:“好酒,好酒!”,一边说,一边又斟满了一杯,一口气仰脖喝下。
明德皇帝实在没想到这个美妇会是个酒鬼,还是个酒量很好的酒鬼,因为只有酒鬼和不会喝酒的人才会这样像饮马一样的喝酒。
首席上的公子突然喝道:“够了,把她拖下去给她醒醒酒!”
两个强壮的男人抬着一个大水缸走了进来,把那个衣饰华丽的美妇的脑袋按到水缸中。
美妇挣扎着呛了几口水,把湿淋淋的脑袋从水缸里拔了出来。
美妇甩甩头发上的水,继续向明德皇帝介绍道:“我们的那位庄主,他是一个收藏家,他喜欢收藏各种各样的东西,特别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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