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真是很辛苦,不过,经此一事,我倒很觉出来之源为何爱教书育人之事,使他们从不明到明,从不通到通,委实是件极快意之事。”邰爹啧啧感慨,要不是喉咙还有点肿,他真想长篇大论告诉闺女,以后有这样的活尽管来寻他。
或真是人性如此,好为人师,好教人事。
“爹,你见得多一些,你觉得我做的事,到底是好事,还是不好?”邰山雨不想问谢籍,因为谢籍永远毫无原则的站在她这一边,而且会站在她这边解决问题,邰山雨只是想听点有原则的话。
邰爹在这方面还是有点原则的,不过他很同意女婿的话:“用低劣的手段去做好事不为恶,如用好的手段做恶不为善,世间善恶,用善为善方是善,用恶为恶便是恶。”
作为一个至今文言文渣渣的邰山雨,每到这时候都一点也不想理会这些土著,包括谢籍,写出来的文言文对她来说跟天书一样。而且,每到这时候,邰山雨都很耻于暴露她的无知,因为她爹一直觉得她是个才女——也不知哪里来的错觉。
盛夏稍凉,洋薯玉米下地,细苗一日长势好似一日,皇家的田庄上亦热火朝天。谢岩最近的功课是亲手种那么一小块地,种得有一架豆子一架黄瓜和三珠土豆四株玉米,还种了小香葱和辣椒,可以说完美兼顾了一家四口的喜好。
另外,谢岩小朋友最近除了耕种,还有点小苦恼,那就是弟弟太熊。跟要跟着他来,尽在地里搞破坏,还不许说他,一说就用泪汪汪的眼睛傻傻地看着天,一副忧郁得不得了的样子。
“阿暄,这个不要碰,不心割伤手。”
这边才说呢,阿暄就割伤了手,这小孩儿哪怕也是摔摔打打长大的,可承受力真远有不如,割了手就要哭,还要满脸控诉的哭,脸上写满了——我这么乖这么棒这么天真可爱,怎么你还要叫叶子割我”。
谢岩:好想趁她还小不记仇揍他一顿哦。
第一三五章 好风景,好郎君
这一次夏种,不仅谢岩谢暄由他们的外祖父领着,到乡间去看了看。谢籍也决定带上邰山雨去更远一些的地方看看,省得她天天操心良种没有济民,反而害民。据各地方的奏疏来看,这群自举士子都干得还可以,不过农事是委实不熟。不熟农事无碍,农人已种过一茬,这时候的政令也确实更好推行。
农人们能问左领右舍,便不会去劳烦官吏,自举士子们更多的是做安抚工作,把旧日的不良影响平息,使大家对官府树立更深的信心。说到底,前朝影响犹在,亡国之君亡了国,有时候是父祖传下来个烂摊子,有时候是自己作的,杨询他爹属自己作的。
这位作天作地,作得民不聊生,苛捐杂役之重,让农人根本没有喘息的余地,加上地方克扣,日子相当不好过。那时候的官府哪里是官府,与贼无异,如今这位天子也不过上任几年而已,哪有那么好重新树立起世人对官府的信任。
“我们真的要出去玩吗?”邰山雨看着天天堆满一案,处理完今天的,明天仍是一案奏章的御案,觉得这完全是异想天开。
“与朝上诸公自然不能说出去玩,是去体察民情mín yì。”就是用体察民情mín yì为理由,中书省也劝了又劝,最后见劝不知,才终于答应在此期间好好辅佐太子。
谢岩下学回家,听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噩耗,哪怕他都快十岁,有些事还是不能接受的:“妈,你和爹要丢下我吗?”
“阿暄也不带。”谢暄这几天咳嗽得厉害,按太医的说法,最好安安稳稳休息,别出去吹风受寒加重症状,所以谢暄也要错过这个难得的好机会。
这谢岩更不能接受:“为什么,不带我是我长大自己也可以,阿暄弟弟为什么不带,他还这么小,要在爹妈身边才可以的。”
虽然谢岩是一个经常想要揍弟弟的哥哥,但爱起弟弟来也从不手软,邰山雨揉揉儿子的脑袋道:“我们阿岩真是个好哥哥,九哥,不然我们等过几天再去,带上阿暄和阿岩一起。”
谢籍好容易找着理由可以丢下儿子,他怎么可能容许呢,当然是断然拒绝,儿子期盼的亮晶晶眼神可以轻易打动邰山雨,但是绝对不可能打动他的……好吧,心软还是有一点,但是同小青梅一起单独相处,并肩出游的种种想象画面会让他把这种心软扔到天边去。
最终谢岩还是被冷酷无情的亲爹给留在洛阳了,张煚陪同着谢岩自城门回宫禁时,在马车上对谢岩说:“太子殿下,陛下心不在此,殿下总有一日要独担重任。”
“倘我不想呢?”谢岩也是小孩子,到底有脾气,哪怕平时再教养出色,看起来很愿意为江山社稷操劳一生。
“那便只能交二殿下。”
谢岩想想自家那个时不时找揍的熊弟弟,第一次觉得他们一家子,只有他能好好安安稳稳待着看家。想明白了,谢岩特别老成地叹口气:“那就没别的办法了,我爹当年为什么要做皇帝。”
这话张煚可接不了,谁知道那旧年纨绔历经什么,一步一步走到天子位上的,这其中的种种,只军中几位旧日天子部属清楚一点。但这些大将,不是在戍边,就是在外打仗,根本没工夫回朝来解人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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