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洛阳城外的官道上,谢籍同换作男儿装的邰山雨一人一骑,远远的元成安和自武艺世家借来的陈英红坠在后边,不很上前打扰帝后恩爱相亲:“元统领,我们真不用近一些护卫吗?”
不同元成安,陈英红头回干这保护贵人的差事,她从前就是个镖师而已,也干过送人从一地去另一地的活计,但是真没干过类似侍卫的活。
“不必,倘有不妥,陛下自能支应到我们上前襄助。”虽然天子的武艺不能说gāo qiáng非凡,但等闲的人也不是对手。
陈女郎略略放心,不再心里着急上火。
谢籍则很满意无人打扰他和小青梅双骑并行,在山川水州之间满怀清风,看得出来,小青梅正发自内心地散发着明亮而愉悦的光:“就这么喜欢出来游玩?”
“当然啦,尤其是好风景和好郎君可兼得时,就更欢喜啦。”邰山雨眼风扫过去,心情明郎得不行,现在看什么都想抛媚眼送秋波,尤其是看谢籍。
吃了一路秋波媚眼,谢籍亦满心甜:“本该早些与你出来,只是琐事缠身不得闲,好在阿岩渐渐长成,总能不时找机会出来游历一番。”
“这样对阿岩会不会太不公平,他其实也还小呢。”九岁的孩子,能大到哪里去,搁现代才不过小学三四年级而已,是她算应用题都会头疼的年纪,却要担负起江山之重来,似乎太过了点。
“慢慢来,并不会叫他一开始便接下,且有臣工相佐,张子明还是可以一信的。”张煚才四十来岁,可以放心再用个十几二十年,倒不必把人一直放在中书令的位置上,偶尔给个外派的肥差,再召回来继续辅佐。想要臣属踏实办事,就不能只指望臣属跟苦行僧一样,谁投身名利场中,是因为有坚定的理想要来追逐的。
邰山雨概念里的慢慢来,好歹是等谢岩二十来岁,真正是个成熟青年,心性心志都已真正成形的时候。
但事实上,谢籍的慢慢来,最多十年,而且他很可能不会等十年。因为去年就是十年,今年不可能还是十年嘛,今年当然要按例减一年,所以只剩下九年了。
至于说十八岁少年郎接不得天下这种事提也不要提,古往今来多少皇帝少年登基,不也好端端的。年轻,才有更多的时间,缓行手段,好好一展心中鸿图,推施新政新令,真到三四十再来登基,岁月催人老,不仅人老,心也老,世故也老,便没有那么多鸿图要展,新政新令要施,反而可能耽于享乐。
所以,谢籍才会在这时候同邰山雨一起到外边游一圈,以解邰山雨满腔山水之心,解完好回洛阳一起撑过这几年。
#谢岩:是的,此刻我能确定我和弟弟都是亲生的#
第一三六章 宥于院墙,困于柴米
夏日乍凉几日,便又遇上只热乎乎的秋老虎,别总想着古代的天气比现代更清凉,其实并不是,古代的夏天和现代的夏天相比,在气温上并没有什么太大差别,一样很炎热。而且,现代的炎热是伴随着空调冰箱等各种降温设备的,而古代的炎热,最多有个冰鉴,然后就是自己打扇,要么去山庄里避暑,邰山雨每一年伏天都恨不得抱着冰鉴过日子,忒热。
骑马而行固然有风拂面,可也晒得慌呐,只能搭马车,将帘子卷起来,时有风吹来便能好一些。
这天中午极热,谢籍选了阴凉近水的树荫暂歇,吹着水上来的凉风吃着烤鱼,邰山雨还得打扇,不然还是会觉得热。谢籍见她热成这样,道:“应当再晚一些,是我思虑不周,春日秋日天气好时才是出游好时候。”
能出门玩耍,就别管天气了,邰山雨一样很开怀:“倒不必,这样挺好的,而且我们出游本来就是顺便的,主要是为看洋薯玉米种得怎么样。”
谢籍默默感惭愧,他是主要为出游,顺带看洋薯玉米和自举世子、地方官吏的:“必不差,来,擦擦汗。”
接过冰沁过的凉帕子盖在脸上,邰山雨整个人都舒坦了:“虽然有点抱歉,但是还是得说,不带阿岩和阿暄一起出来游玩真是太省心了。”
闻言,谢籍忍不住笑,戳一下她冰凉的脸蛋道:“出城时还怪我不是亲爹,这会儿自己也不是亲妈了。”
邰山雨瞪他一眼,复左右一看,把鞋袜除去,伸脚进溪流里,欢快地打水花,她超爱这样幼稚的动作,自己玩得欢快还拉谢籍一起。谢籍倒无所谓什么帝王架子,坐到小青梅身边同她一起打水花,邰山雨瞅他一眼,水花打得巨大,全往谢籍身上溅去,她则笑得乐不可支。
谢籍冲她笑得又危险又暧昧,片刻后,这混蛋脱去外衣跳进溪里溅起冲天水花,把邰山雨溅个半湿,谢籍还作势要把邰山雨也弄到溪里,邰山雨被他吓到尖叫:“我不要,我不会水,我是旱鸭子,谢九,你不要搞事情。”
事实上谢籍只是吓吓邰山雨,哪里真会把小青梅弄进水里,泡水的曲线起伏还是留着在家好好瞧罢。而且,这种不解风情的事,他这般解风情的人怎么会干呐:“吓你的,别跑太远,快回来,溪边才凉快。”
邰山雨看谢籍没打算哄她玩,才又坐回溪边,两人玩得差不多打算启程时,溪水另一畔来了几个农妇来河边洗洋薯粉。因要许多水,左近农妇多半都会到水源畔来洗,洗洋薯番薯都是为了做粉皮,一般是先压碎,再洗出浆来,洗到洗不出白色的浆为止。洗出来的水沉淀一夜,把上边的清水滗掉,下层的晒干便是薯粉,要做粉皮粉条不用晒干,直接掺了水放屉里蒸,蒸熟了揭下来,切条切片晒干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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