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师大人谬赞,学生愧不敢当。”杜锦宁拱了拱手,满脸谦虚,“学生能取得一点成绩,全靠各位座师提携。学生多谢各位座师提携之恩。”说着,她深深作揖,行了一礼。
陆九渊这才想起,杜锦宁是小三元,府案首、院案首都是在赵良的监督下拿到的。
赵良此人,他还是了解的。这人虽是一名政客,但一身才学也是不容小觑的。而且这人做事极稳,心还算正。他绝对不会做科场舞弊这等蠢事,拿自己和后代的前程来开玩笑的。
只是……
还没等他那股纠结劲儿再起来,赵良又笑道:“陆座师对你初试的那两篇文章和试帖诗可是称赞有加啊,你可有什么要对陆座师说的?”
杜锦宁转向陆九渊,深深作了个揖:“学生多谢陆座师赏识。”
陆九渊见状,深吸了一口气,决定还是考校杜锦宁一番。即便不把这件事掀露出来,他也能借此给赵良提个醒,以免以后扯出事来时被弄得措手不及。
他先问道:“你几岁起开始念书?师从何人?”
闻弦音而知雅意,杜锦宁一听就知道陆九渊对她产生怀疑了。那两篇文章与她这个年龄实在太不相符,是个人都得怀疑一番。
她不慌不忙地拱了拱手:“回陆座师的话,学生十岁开始念书,老师姓关讳乐和,原漓水县博阅书院山长。”
“十岁?”陆九渊诧异地打量着杜锦宁,问她道,“你今年几岁?”
“过了年就十三了。”
“十三?”陆九渊越发吃惊:“你才念了三年书,就拿了个小三元?”
赵良笑道:“陆山长有所不知,这位小家伙,天资聪慧,过目不忘。他看过的书不光能记住,而且还能融汇贯通。最难得的是还十分勤勉。短短两年的时间,他就把博阅书院藏书楼的书都通读过了。再加上他的老师关乐和是当年在京城里引起轰动的‘歌和才子’,他能写出好文章来也就不奇怪了。”
低头看着地面的杜锦宁,听得这话睫毛微微颤了颤。
赵良如此仔细地了解过她,这在她的意料之中。四月的府试,周东平在考场上针对她,从而最后被谪迁,赵良对她不可能不作一番调查。
紧接着又听赵良叹道:“我当年去京中参加会试并留京任职,‘歌和才子’已经离开京城回漓水了,只闻其名,无缘得见,甚是遗憾;现在虽到此主考,但政务冗繁,无空拜访,又是一憾。幸得能看到他学生的锦绣文章,总算是从侧面一睹‘歌和才子’的风采了。”
第420章 再考校
“歌和才子?”陆九渊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身影。他在年轻时跟关乐和在诗会上有过一面之缘,倒是知道关乐和才华横溢。
莫非,这两篇文章是关乐和写的?即便不是关乐和写的,也是受他的影响吧?
就如同祁思煜的文章里处处有祁元道的影子一样。
这么想着,他的心就放下了一半。有出处,有渊源,师从高才,即便杜锦宁那两篇文章传出去被人质疑,他们也有话说了——名师出高徒么。
心态一放松,他的神色也变得从容起来,抚着胡子道:“我看你文章,颇为赞成孟子之‘万物皆备于我’的说法。那么,对于六经,你待如何去解?”
杜锦宁在脑子里回想了一下历史上那个陆九渊的理论,回道:“六经注我,我注六经。”
六经即是六部儒家经典。因在秦始皇“焚书坑儒”时被坑掉而失传,所以后来就变成了五经。
陆九渊这话就是问她怎么看待圣贤之书,她治学的理论是什么。
杜锦宁用的是历史上那位陆九渊的说法来回答。“六经注我”就是自己继承孔孟之道的方法,“我注六经”即是借六经阐发自己的思想。意思就是说,每个人对于六经的解释都不同,只不过是借此来阐述自己个人的见解。
这种说法,杜锦宁是很赞成的,所以干脆就借用了这么一句话。
陆九渊眼睛一亮,两只眼睛如灯泡一样望着杜锦宁,差点把杜锦宁吓了一跳。因考生们退出去而大大方方走出来的史修和彭士诚,看杜锦宁的目光也如同看一件珍宝一般。
杜锦宁这句话,又重重地击中了他们的心房。
彭士诚性子最急,又紧接着问道:“那么,对于六经,你有何心得?”
这是问她具体如何看待六经了。
杜锦宁略一思忖,道:“也者,志吾心之阴阳消息者也;也者,志吾心之纪纲政事者也;也者,志吾心之歌咏性情者也;也者,志吾心之条理节文者也;也者,志吾心之欣喜和平者也;也者,志吾心之诚伪邪正者也。”
“好,说得好。”彭士诚用力击了一下掌,两眼放光。
赵良也一脸赞许之色:“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见解。”他师从祁元道,推祟的是气学,但这两种学说并不矛盾,有些地方还一脉相承。而且杜锦宁这种说法,他个人也是极赞同的。
陆九渊的眼里也绽放着异样的神采。
此时他已经顾不得作不作假的问题了,心情迫切地问杜锦宁道:“你的这些理论,可是取自你老师关乐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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