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锦宁愣了一愣,旋即摇了摇头:“呃,不是,是我自己胡思乱想出来的。”
本来把这些理论推给关乐和是比较好的,这样比较容易让人信服。但眼有这三人那狂热的目光让杜锦宁心里发怵。要知道这些学说理论是关乐和提出的,他们定然不会回去,而会立刻收拾行装杀往漓水县。到时候关乐和一问三不知,这事就得穿帮。
古代读书人最重品行,撒谎不是好孩子,到时候她在这些人眼里就是一个满嘴谎言的人。她还想借这个理论学说在古代立足呢。好不容易提个理论出来,不捞点好处不说,还背负个“不实诚”的坏名声,她是脑袋被门夹了才做这样的蠢事。
她可是背负着欺君之罪的人,多一份保障,那就多一个活命的机会。眼前有这样的机会,为什么要往外推呢?那自然得臭不要脸地把这些理论归为己有啊。
所以就算这些人不信,她也得说是自己的理论,而非关乐和的。
本来陆九渊已认定这理论是关乐和提出来的了,可杜锦宁这话一出,他顿时就傻了眼。
“你、你说什么?这些理论是‘你’想出来的?”他把这个“你”字咬得特别重。
杜锦宁点了点头,愣愣地看着他,黑白分明清澈的大眼睛里全是疑惑,似乎不明白这有什么好惊讶的,怎么这些人都是满脸震惊的见鬼的表情。
一直没有说话的史修轻咳了一声,语重心长地道:“锦宁啊,你小小年纪能写出这样的文章,已是十分了不起了。那祁思煜在文章中推崇祁先生的学说,虽不如你,可我们也是认可的,还给他在次试中点了第三名。你这院案首也是实至名归。只是这理论的提出,是十分严谨而严肃的事,以后你这两篇一经传出,会有无数的读书人跑来跟你辩论。你要是认识不深,不光得不到荣誉,反而会获得个沽名钓誉的名声,你可得想清楚了。”
这话说的……
杜锦宁在心底汗了一个,目光却迷茫地在史修脸上停留了片刻,继而好像明白了史修的话外音,脸上露出被逼急眼的神色,语调也变得高昂起来:“这真是我自己想的。我老师就在县里,要是我撒谎,你们一问他岂不就戳穿了吗?就这种文章,写了就写了,我有必要去撒这个谎吗?”
说到后面,她满脸的委曲。
“呃。”
史修和陆九渊几人哑然。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半晌没有说话。
“那我问你……”赵良在一旁开了口,“你对‘道在器先’这句话作何理解?”
杜锦宁最不怕的就是考校了。她脑子里有一个完整的理论学说,今生又博览群书,对四书五经也吃得透透的,不管别人考她什么她都不打怵。
她当下便说起自己的看法来:“天下惟器而已矣。道者器之道,器者不可谓之道之器。无其器则无其道……”
为了不让这些人再这样继续怀疑继续考校下去,她不再像之前那般说得异常简洁,而是长篇大论地说了一通,直说得陆九渊三人两光放光,便是赵良也眼眸发亮,差点就背弃祁元道的学说,掉到心学这个坑里去。
待杜锦宁说完,这屋里能保持理智的,除了几个下人和衙役,就只有赵良了。
赵良想了想,便又出了个题:“你以相思为题,做一首诗词吧。”
第421章 随我走吧
杜锦宁才十二岁,想来也没尝过相思滋味。他以此为题,也是想看看这孩子的诗才如何,思变能力如何
不擅长的题目也能写出好诗词来,这才说明诗才之高。
杜锦宁心里有些不耐烦了。她知道自己单独被留下,齐慕远和关嘉泽等人定然是不放心她的,他们一定会在外面等着她。
既要人相信那张试卷是她自己做出来的,她也不打算藏拙。
在脑子里搜索了一阵,她特意又等了一会儿,这才吟道:“又到绿杨曾折处,不语垂鞭,踏遍清秋路。衰草连天无意绪,雁声远向萧关去。不恨天涯行役苦,只恨西风,吹梦成今古。明日客程还几许,沾衣况是新寒雨。”
“好诗啊,好诗。”赵良此人对学说倒不是特别热衷,他最喜欢诗词。一听杜锦宁这首词,他顿时拍案叫绝起来:“构思精巧,不露斧痕,好,好。”
他以为会用“相思”这个题目难住杜锦宁。要知道诗词就是有感而发,直抒胸臆。你个小屁孩子,情窦都还没有初开,相哪门子的思?可没想到杜锦宁竟然会以天涯羁旅对家乡和亲人的思念这个角度来写。这诗词写得十分大气,带着几分沧桑,倒跟她的那首一脉相承。
陆九渊终于从杜锦宁所说的那番理论中清醒了过来。听到这首词作,他也大声叫好起来,看向杜锦宁的眼神更加视若珍宝。
眼前这孩子才十二岁,且才念了两三年书,就能有这样的才学。看他在自己这些人面前,竟然丝毫胆怯畏缩都没有,被自己质问诘难竟然也没有慌张,表情一派从容淡定,言语不急不徐,思维缜密,口齿清晰,而且那些理论能说得顺溜如此透彻,可见他是把这些东西都理解透了的,甚至成了他自己的东西了,陆九渊的爱才之心就抑制不住了。
不管这理论是不是杜锦宁所提,只要杜锦宁愿意跟他们走,那他就一定把这孩子带回湘省去好好培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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