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知道,华贵夫人是皇上的亲娘,皇上又向来是个孝顺儿子,从来不会违背她的意思,更何况是禁足呢!
可见,这一回皇上究竟动了多大的怒气,居然迁怒到管理后宫的亲娘头上。这下,便惹得皇宫里那些不知内情的侍子、太监们人人自危,唯恐做了些什么事情惹到正在气头上的天子。
此刻,柏子车阴沉着脸坐在昆闲宫的角落里,听刑公公来报赫连喜仍然在昆玥宫的废墟上徘徊,还听说她已经憔悴到脱了人形。
此刻,刑公公恭敬地立在他的面前,等待着他的指令。是强行将她拉回?还是皇上亲自去规劝?
柏子车失神地瞅着面前的刑公公,无声地张了张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没脸去见她。
那个是生他养他的亲娘,莫说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就算证据摆在眼前,他又能将她怎么样?
顶多只能恨。
也许他母亲华贵夫人也就是料定了他不能将她怎样,所以才会如此有恃无恐的吧!只是她始终不知,他是个孝顺儿子没错儿,可他也想做个称职的爹。
谁料,还没能听到喻儿亲口唤他一声爹爹,他的喻儿便这样没了。
心底的抽痛已经让他迷失了心智,他若不让母亲禁足,暂时彻底的消失在自己眼前,他真的不能想象自己还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今早,若不是母亲那一巴掌打醒了自己,他差点儿就掐上了她的脖子。
弑母…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做的。
“皇上,夫人整夜都没有合眼,再这么下去,我恐怕她会受不了的。要不…让侍卫将其打晕?”
柏子车终于回了神,点下了沉重的头颅。
“只是夫人所居的昆玥宫烧成了这样,如今要让她去哪个宫中歇息?还请皇上指示,老奴好命人先行打扫。”刑公公接着问道。
柏子车顿了一顿道:“还是你想的周到,就让她住在昆闲宫。”
“皇上这怎么行?这昆闲宫乃是皇上你的寝宫,传出去会叫人……”刑公公有些为难,低声劝解柏子车。
柏子车摆了摆手,示意刑公公不要多言,“就这么定了,快去办!哦!还有,找个可靠的侍卫去做,手莫下重了。”
刑公公见柏子车心意已决,不再言语,行了礼退了出去。
如今柏子车是当真怕了,本以为将赫连喜和喻儿弄进了皇宫就一定会安全。可是现在他的喻儿已经……
不管怎么样他也要让她呆在自己的身边,就算是遇上了危险,那么他也是和她在一起的。
从什么时候起她在自己的心里变得如此…之重,为什么自己没能尽早发觉,还做出了那许多伤害她的事情,现在弥补……晚吗?
一炷香后,赫连喜匆匆踏进了昆闲宫的大门,目光有些空洞地凝视着错愕的柏子车,开口说道:“我要吃饭。”
“我是去昆玥宫的路上碰见夫人的。”一旁的刑公公赶紧俯身禀报。
柏子车一愣,遂醒悟了过来,嚷道:“快,赶紧摆饭。”
皇上的命令就是圣旨,忙坏了一干众人。
这厢的赫连喜呢!别人的忙碌与她无关,静静地坐在桌子旁边等待着。
赫连喜的反常让柏子车心中很是忐忑,他不敢问,也不敢多说,只坐在她的身旁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脸色。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原本红润的双唇也裂开了几道细微的口子。而她的脸上除了那些黑色的泪痕以外,什么都没有,表情正常的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而后,她又正常的吃饭,正常的喝汤。
当赫连喜添到第三碗饭时,柏子车终于忍不住了,他握住了她持筷的手,就似悲鸣一样,颤抖着声音道:“喜儿,求求你…不要这样。我宁愿你哭,你骂我,你打我,就是不要憋在心里,好不好?”
赫连喜瞥了他一眼,眼神是平静无波的,然后利落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接着往嘴中扒着米饭。
三碗饭、一碗汤,也算是吃饱喝足。
只有吃饱喝足心里才能踏实,才能安心,才能好好的思考一些问题。
赫连喜放下了碗、筷,扭头看着柏子车的脸。曾今的俊颜,如今也是憔悴不堪,双眼红肿不说,面颊之上的那几道血痕尤其的醒目,还有一道从眉心一直划到了下巴。
赫连喜知道这些都是她所为,于是,她抬了手,抚摸着他微肿的面颊,有些动容地道:“疼吗?”
柏子车不由的一颤,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一股热流涌上了他的眼眶。
这时,赫连喜却猛然收回了手,看着他正色道:“你这个皇帝做的很……窝囊。”
这句话很短,赫连喜的语气也很平淡,就是如此,仍旧一字一句的敲打在柏子车的心田。
他喃喃自语:“皇帝……哈……皇帝……”
说什么皇帝可以呼风唤雨,说什么皇帝是人中之龙,说什么皇帝是天下至尊。可是他这个皇帝连自己的妻儿都保护不了,他不仅窝囊,甚至可以叫做废材。
他配做皇帝吗?
突然间,他后悔了,悔不当初……
只是此刻后悔能有何用?
他的喻儿不能就这样被场不明不白的大火淹没,他要查出来,他一定要查出来幕后之人,以告慰喻儿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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