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此而已,剩下的时间,她是看着天空的,眼神一直追随着天空中的鸟。
如果人也像鸟一样,有一双会飞的翅膀。十二年前的某日,她也这么想过。
工作组的人员忙着在她和白玉谦的安全帽上固定摄像头,蹦极台上的教练已经帮她和白玉谦固定好了安全绳索。
一个个子不高的教练对傅晚丝说:“相信我,你会爱上这种感觉。”
傅晚丝没有回应他,只是不停地深呼吸着。
感觉真的很不好,和死差不多吧?
傅晚丝现在连那种笑的难很看的表情都做不出来了。
工作组的人员已经固定好了摄像头,站到了一旁。
白玉谦问她:“你想怎么跳?”
这话有“你想怎么死”的即视感。
傅晚丝都不知道自己竟然笑了一下。
白玉谦也笑了,解释道:“你是想和我面对面,还是你在前我在后?”
“面对面”等于拥抱。
“你在前我在后”等于《泰坦尼克号》里甲板相拥的经典镜头。
不管傅晚丝怎么选择,他当然是全都非常乐意。
傅晚丝没有回答他,而是在想办法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我是不是应该很享受?毕竟可以和偶像离这么近的机会不多呀。”
既然她不肯选择,若让他来选,他当然要时刻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不会骗人,比她的嘴巴靠谱的多。
白玉谦动手将她揽进了怀里,仅仅是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一双手还没有找到地方安放。
突如其来的亲近没有让傅晚丝感到惊讶,若是换了平常,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就跑掉,可是现在他就是她的那根“救命稻草”。
她说:“我抱一下,没关系吧?”
白玉谦又气又笑,她总是要抢他的台词,该怎么好!
可他还得大方地说:“想怎么抱?要不来个花式的?”
说话的时候,他已经揽着傅晚丝到了蹦极台的最前端,只要轻轻地往前一迈,就会迎着风扑向翡翠一样的小河。
傅晚丝微眯着眼睛,只觉心惊肉跳,下意识用双手拽紧了他的胳膊。
她恳求白玉谦:“能不能说点什么,让我一下子懵掉。”
白玉谦有那么个冲动想要出口的话到了嘴边又被他咽下,他听见了她的心跳,让他痴迷的心跳,他抱紧了她,双手安放在她的背上,轻拍两下。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她,又将她的头按在了他的胸口,“你听见了吗?我的心跳。”
离的那么近,傅晚丝当然听见了。
还有闯进了鼻子,冲进了心里的他的味道。
是男人的味道。
也许是古龙水的味道,不过她想,更可能是鸦片香。
总之,一旦冲进了心里,就让人不可自拔。
这让她不敢呼吸,脑中嗡嗡响着警铃。
就是这个时候,白玉谦在她的耳边低语,那是只有她能够听见,连摄像头都不一定能听清的声音。
“记着它是怎么因你跳动的。”
傅晚丝想说,这是不正确的,心的跳动并不是因为谁,而是因为活着而已。
可是她还来不及反驳,他就带着她俯冲下去。
他在她耳边说:“睁眼看看这美丽的风景……”或者看着他也行。
傅晚丝始终都不敢睁开眼睛,唯恐一睁眼,就有什么东西克制不住地流出来。
他又说:“叫出来,你就不会那么恐惧。”
他的耳边只有她较之平常稍显急促的呼吸声音,他听不到她的回应,叫了一声:“傅小丝,像我这样叫出来。”
他们一直在向谷底飞坠,直到翡翠一样的河水好像触手可及,然后是反弹,持续反弹,再次下坠。
这时候的傅晚丝好像是才缓过来劲,拼命抱紧了白玉谦,大声叫着:“方荷,方荷,方荷……”
最后一声,她喊的是:“白玉谦……”撕心裂肺。
白玉谦看见了傅晚丝眼角的一滴泪。
工作人员将他们接到了橡皮筏上,脚踏上实处的瞬间,傅晚丝双腿一软,身体无力地挂在白玉谦结实的手臂上。
她抬头:“白玉谦,以后别做这么恐怖的事情了。”
白玉谦看见了她苍白的脸,下意识将她揽的更紧。
他说:“好。”并没有开口询问原因。
——
是夜,他们还是将房车停在了景区的一个停车场里。
可能是太过疲惫,傅晚丝一回到房车,连澡都没洗,就睡下了。
白玉谦没有吵她,将手机的声音调成了静音,放在了枕头边,时不时地翻看着。
天微微亮的时候,白玉谦终于等到了白天的信息。
{傅思源,生于1956年,职业是医生,于十二年前病退,原因是神经衰弱,据说还曾经在疗养院住过一年。
方荷,生于1958年,无业,大约是死于十二年前,死因是跳楼自尽。
这是傅晚丝父母的资料,暂时知道的只有这么多,随时与你联系。}蹦极的时候,白玉谦就觉得方荷这个名字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想了许久,他也只能认为可能是“荷”这个字太过常见了,以至于才会觉得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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