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夜白他们只顾寻我,就压根儿没想起梅九来。等到我想起来的时候,赶紧派人连夜去寻找,也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我唯恐梅家因此多生事端,第二日一大早就叫人快马加鞭赶去梅家,送去梅九失踪的消息,我自己也准备随后动身。而香姨她们考虑到夜黑的伤势,不易即时车马劳顿,便决定在客栈多留两日。
临上马车的时候,兰清拉着我的手哭哭啼啼,非要与我同往。我一本正经对她道:“人家夜黑为救你而受伤,你怎能不留下照顾他呢?”
兰清一听,虽不再嚷着与我一起了,但就是哭的更厉害了,而一旁的香姨絮絮叨叨啰嗦个没完没了。她二人,一人像“嗡嗡”叫的蜜蜂,一人像“吱吱……”叫的夏蝉,吵得我是头昏脑胀。我看着马车前后各五骑,已经整装待发的夜家侍卫,又看看正埋头逗雪里娇的夜白,越发的觉得无可奈何了!
这时,夜白表情很是随意的对香姨问道:“香姨,可是信不过我?”
香姨一愣,拉拉旁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兰清,示意她退后,然后才干笑道:“怎么会呢?那个,你们赶紧上路吧!”
夜白不屑地扭过了头,抚摸着雪里娇。我一看这情形,此时不走还待何时,便一个“健”步跨上了马车。香姨还想交代我点儿什么,看了看夜白,又干笑了两声,向着夜白呶呶嘴道:“那个,啊淇!这一路的可要照顾好自己啊,姨娘在明城等着你回来!”
我坐在车厢里,一手掀着帘子,伸长脖子答道:“放心吧,姨娘!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我话还没有说完,夜白猛地抽了雪里娇一鞭,雪里娇嘶鸣了一声,迅速奔跑了起来。一阵尘土淹没了我的话语,也呛得我连咳数声。我郁闷地扭头看着越来越远的香姨和兰清,愤怒地放下帘子,狠狠盯着夜白半隐半现的身影,暗道:这该死的夜白,肯定是在故意整我!
我暗叹了一口气,无聊的干坐在车厢内,这可不比前两天,还能调戏调戏兰清,打发一下寂寞。可如今只剩下我一人,原本狭小的车厢也变得空荡起来,算一算,这一世在我身边的人似乎都没有停留很长时间,总是相处一段时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分开,我苦恼的笑笑。
至于那个夜白,我自是不愿搭理他,当然他也应该不怎么喜欢我,两看生厌,他很明智的只做本职工作,也不多话,我自乐的眼不见心不烦,就像这样还是互不理睬的比较安全。
只是这会儿,我心里像是有一团火,焦躁的不行,看什么都不对,使劲儿跺了两脚车板,却仍觉不过瘾。透着帘子隐约看见夜白回头看了我一眼,我一巴掌拍向那车帘,怒道:“什么破马车,连个门也没有!”夜白自然是没有搭理我,我只能生闷气。
就在这时,从前面传来了清朗悦耳的曲调声。那声音时高时低,时而婉转时而低扬,时而急促时而缓慢,犹如天籁。待曲调吹毕之时,我心中的阴郁也一扫而光。
我掀开帘子,看见夜白手持一片青翠青翠瞧不清到底是什么形状的树叶,我别扭地问道:“刚才的曲子是你吹的?”
夜白也没有回头看我,小心翼翼的将那树叶揣入怀中,慢悠悠的“哦”了一声。
我见他爱搭不理的模样,气又不打一处来了,使劲瞅了他一眼,放下了帘子。什么玩意儿!你会吹树叶,我还会弹琴呢!我拿过一边的瑶琴,放在腿上,轻轻弹出一曲《高山流水》。我很是自负,这可是除了《归去来辞》,我弹得最好的曲子了,当然也是唯一会弹的!
我一曲还没有弹完,夜白扭头多我说道:“少庄主,曲乃由心生呢!”
我非常不满的停下手上的动作,心道:我弹得有那么难听吗,然后不悦地问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我弹得不好吗?”
夜白哽了哽笑道:“也没什么意思,就是说曲调的变化乃是根据弹曲人的心境而改变的!不是少庄主琴弹得不好,而是少庄主此刻的心不在琴上而已!”
夜白对我采取了“四两拨千斤”的战术,我仿佛是挥着一记重拳打在了软软的棉花上,我心有不甘,却又不能无理取闹。
我将琴放回了原处,闷声道:“停车!我要方便!”
夜白喝住了雪里娇,嘱咐道:“少庄主,不要走的太远,就在路边的草丛就行了!”
我跳下马车,也不理会他,直接走下官道。官道旁边多是一些低矮的灌木,我估计遮挡不住,又想散散心中的闷气,就又往里走了走。
就是这个时候,我看到了好一幅香喷喷的画面,只见一个男子正骑坐在一个娇美的姑娘身上。我觉得吧,妨碍人家的好事是一种非常不道德的行为,于是赶忙蹲了下来,想趁着他们还没有发现,偷偷的溜回去。就在我要离开的时候,突然觉得那个姑娘好生面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见过。我又半弓起身子,想看清楚那姑娘的模样,一看不要紧,居然看见那个男人狠狠打了她一巴掌,随后就隐约听见了哭泣声。我暗骂自己的粗心大意,刚刚居然把人家拼死反抗挣扎的画面,当成了郎有情妾有意。
我站直了身子,大喝一声,“无耻之徒,还不快快停手!”然后走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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