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是师兄身上的气息啊,她太熟悉。
苏夭夭缓慢的蹲下身,跪在地上,脑袋若有似无的伏在他的膝上。他的腿上也有血污,她不敢碰,哪怕师兄伤及至此,多半已体会不到这些微的疼痛,她仍怕弄痛了他。
“师兄……”她低低呢喃着,她忍了许多个日夜,不许自己哭,不许在见到师兄前便露了软弱。这时,却是怎么都忍不住了。
被困在扶手上的手指似是动了动,苏夭夭不曾察觉,只暗暗揪着师兄脏了的衣摆,体内的气息全都聚集到胸口,哽咽得难受。
直至远处似乎传来动静之时,苏夭夭方才跪直了身子,将师兄的碎发撩开,用她的手绢将他脸上的血污擦拭干净。
“师兄……”她双手捧着他的脸,“我离开你的这一年,真的很开心。可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缺些什么。”她身子上前,额头抵住师兄的额头,低喃道,“我现在知道了,是你。”
“你就像我的骨骼,像我会跳动的心,像我在望岐山看过的每一个日落。”
师兄的头维持着下坠的姿态,她竟需要用些力气,才能承托。苏夭夭的泪不停地滑落,以至于她的视线都有些模糊,“师兄,你等我,我就算死,也决不能让你被人这样欺侮,等我!”说着,便是在人群合围上来前,取出另一粒药丸含住唇中,唇与唇交接,喂他服下。
她站起身,轻轻地拥住他,也不管他是否还能听见,便附在他耳边低低道:“师兄,我想,我也喜欢你。”说罢,便是转过身,顷刻间褪去了柔弱和哀绝,满眼皆是凛冽的杀气。
而身后之人,明显因此有了一丝清醒。他缓缓睁开眼,眼睛微微眯着,却没有足够的力气支撑,不曾被人发觉,便又沉沉的阖上。
那些人长久地盯着苏夭夭,如被蛊惑一般,一时间竟忘了手中刀剑是为了什么。
她一身白衣,澄澈干净的竟似天上走下来的仙子一般。本就白皙的肌肤,由着那冰寒的气息,仿佛一触即破化为不可触摸的透明。一双眼睛,如嵌下的宝石,浓郁深邃,要将人的魂魄勾走。
然她分明红唇紧抿,杀气噬人。
到底是有一人率先清醒过来,挥剑刺向她。苏夭夭身子微微一侧,腰身在空中行了一个极美的弧度,便夺了他的剑,转手断了他手上的经脉。其余众人眼瞧着那人哀嚎的躺在地上,这才明了,眼前拥着绝世之资的女子哪是仙子,分明是地狱走来的女鬼。
众人一拥而上,将她团团围住。可惜不过是些小喽啰罢了,白白浪费她的时间,无一人可敌。
这一战,她向外行走了一半的路程,继而赶来的人,稀稀疏疏,全没战斗力。她很快杀出天牢,却只见火光亮彻天际,一个身着灰色长袍的男子站在人群前方。
他步步款款向她走来,唇间含笑道:“不愧是陶令教养的女子,这百余人落在你手里,竟不过是让你的衣衫落了几滴血。”
苏夭夭丢掉方才夺来的剑,将裹在腰间的软剑抽出。上面刻着的,赫然是那一个“令”字。
男子凝着她那般眼光,到底是下意识后撤些。那是与陶令杀伐时一般无二的眼光,一双眸子明明没有血色,却是看得人心生寒意,只觉得来日无期。
“楚玉珩!”她一字一顿的叫着他的名字,话音落地那一刻,长剑刺入他的胸口,与心脏咫尺之离。
楚玉珩满眼震惊的看着她,身形极快的步步后撤,她步步紧逼,偏生那剑,再是没有多进一寸。仍是众人再度将他们团团围住。这一次,却是单凭身形晃动的姿态,便知个个皆是个中高手。
苏夭夭到底是收了剑,冷眼看他:“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她素未杀过人,怒到极致,也不过将方才那百余人挑了手筋脚筋或以剑气震伤。
唯眼前之人,令她生了决然的杀意。
只要他说一句是,他便非死不可。
楚玉珩捂住胸口,血液顺着手指不停流下,他凝着苏夭夭而今的容颜,却是倏地笑了:“苏夭夭,你为鱼肉我为刀俎,这就是你的态度?”他说着,话语间竟全是柔和。
从前那个说保护他的女子,而今当胸给了他一剑。他心中所念,却是最初之时,为何没有把握住时机?
那个满眼天真无辜的女孩子长大了,似也懂得了情为何物。只是这颗心,到底是落在了陶令身上。
“是你不是?”苏夭夭死死地盯着他,漫天火光落入她的眼中,顷刻被冰霜熄灭。
楚玉珩笑着,到底是泛了凄清:“我原本没想让他死,但你这般,他便非死不可。”他话音未落,左肩便被刺中。她使了蛮力,伤不重,血却是喷溅不止。
然他不知为何非要这口气,继续不遗余力的说着:“他将你藏得真好,甚至还有个一模一样的替身。可是苏夭夭,这怎么能难倒我?”
“柳如风如何能有高中的本事,他的学识不过我十之一二。但他认识你,我便特意让他知道陶令受困。那书生酸腐,倒也有几分情义,没枉费我这般筹谋。”
苏夭夭瞪着他,挥手再是一剑,刺向他的右肩。
剧烈的疼痛迫使楚玉珩喷出一口血来,楚玉珩挥手抹掉血污,却还是落了些在下颌,瞧着极是狼狈。然他却似在那痛感中寻找到快乐,没完没了的刺戳着苏夭夭的软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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