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成侯恭请顾宜归坐在尊席之上,顾宜归道:“兰姑娘,你坐我身边。”携着她纤纤素手,昂然入座。
烈成侯微笑不语,缓缓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双掌轻拍,悠扬的音乐声随之响起,筵开盛宴,人倚红妆,风铃之声不绝于耳。
十名舞女踏歌而入,和着音乐声翩然起舞,这十名舞女均是美艳俏丽,舞姿更是翩跹动人,众人看得轰然叫好。
一曲舞罢,音乐乍停,舞女姗姗退去,烈成侯举杯笑道:“殿下,您能前来,不死国举国为之生辉。在您降临之前,小臣已派人准备重礼,送往天族,顺便也告知帝尊不死国新选国主之事,使者千里回书,说到帝尊已经认可小臣新任不死国国主……”
他话音未落,兰溟又惊又怒,蓦地尖声叫道:“你胡说,你篡权夺位,谋害父王,犯下灭族之罪,还敢巧言狡辩!”
烈成侯神定气闲,微笑不语。
一个黄衫长老皱眉道:“兰溟,你这话说得不对,你父亲在位之时,昏庸懦弱,致使我国屡遭外国侵犯,无力抵抗,若非天族庇佑,说不定不死国还有灭国之祸,我们长老会一致决定,废去他的国主之位。如今的国主英明神武,登位以来,领军横扫外敌,令不死国大大的扬眉吐气,可谓居功甚伟,一代明主,岂是你父亲可比?”
这人直呼公主的名字,毫无敬意,放肆已极。
兰溟认得他名叫李辉盛,是烈成侯的死党之一,奸诈狡猾,极为不好对付,但他名列长老会三大长老之一,颇有权势,自己势单力孤,如何能够与他相抗?
一个黑袍男子懒洋洋笑道:“是啊,兰丫头,本座劝你还是快将长生珠交出来,献给国主,国主恩慈,说不定会饶恕你的犯上之罪。”
这人面目颇为英俊,只是钩鼻深目,脸色阴沉,笑容显得说不出的诡异。
此人名为悭习,心性狭隘,睚眦必报,修为却颇为高深,远在危夏之上。
他曾因事被兰溟的父王贬到南疆,沦为奴隶,记恨在心,后来被烈成侯召回,任命为不死国的大祭司,从罪臣之身一跃而成为国主之下的第一人,自是从此对烈成侯死心塌地。
烈成侯满脸诚恳,对着顾宜归拱手说道:“殿下,我本来无意犯上,但前任国主昏庸无能,引起公愤,不死国的臣民们都希望能够推翻他,重建不死之邦。
我被众将逼迫,迫不得已之下,只得顺应天意,为民除害,此时天族帝尊已接受了我的进贡,还派使者传书,勉励我为国为民,不得别有私心。
帝尊的宽宏仁慈,真是如同天人一般,我看得热泪盈眶,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不辜负帝尊的信任,也不辜负不死国民的期盼……”
此人巧舌如簧,工于心计,一番话下来,把自己谋逆之罪推得干干净净,反而将兰溟的父王说得大逆不道,为天不容,自己则是顺应民心,替天行道,不但无过,亦且大大的有功。
第24章
兰溟张口结舌,愤怒欲狂,心里一阵发急,环顾四周,只见在座无不是昔时反对父王,亲近烈成侯之人,如今都被烈成侯提拔为祭司、长老,虎视眈眈,笑里藏刀。
她回首望向顾宜归,只见他脸含微笑,身周如有春风缭绕,却默然不语,她眼圈一红,绝望之意袭上心头。
论到勾心斗角,口舌之争,她岂是这些久惯朝野之人的对手?
三言两语,便被他们挤兑得说不出话来,眼见顾宜归似乎也无助己之意,只道他听说烈成侯已得到天族帝尊的认可,不肯忤逆父亲,宁可默然旁观,惊骇、愤怒、恐惧、绝望……
她蓦地咯咯大笑,笑声又是悲凉又是凄楚,突然站起,厉声道:“长生珠的确在我身上,但想要我把它交给你们,却是妄想!”
长袖翻舞,一颗光华璀璨的珠子倏然滑落在她手上,映得那只手晶莹如玉,突然将那颗珠子向樱唇之间放去。
自逃亡之始,她便将长生珠贴身珍藏,将之视为复国的唯一证据,如何能甘心将它献给烈成侯?她性情刚烈坚毅,既已绝望,宁可当场吞珠自尽。
悭习一声怒喝,黑光怒舞,如疾风闪电般向她急袭而来,立意先抢长生珠,再取她性命。
这一击势若千钧,雷霆怒啸,本来势在必得,但见兰溟身畔的顾宜归衣袖轻拂,紫光大烁,“轰”的撞在那道黑光之上,黑光波荡不休,突然如同涟漪般碎裂开来。
悭习“哇”的一声,口中吐出一大口黑血,心下惊惧狂怒,几乎不敢相信。
他自幼修习法术,聪颖过人,有“神童”之称,后来被贬到南疆,更是苦练法术,进步神速,所以才被烈成侯召回都城,立为大祭司。
他本就狂妄自大,这时更是目中无人,不可一世,岂料在顾宜归手下,一招之间,便见胜负。
顾宜归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厉声喝道:“兰姑娘贵为公主,你竟敢对她无礼!”
韶华流光剑呼啸怒飞,闪电般驰到悭习身前,扑的贯胸而入。
悭习圆睁双眼,不敢置信地低头望去,胸前血迹斑驳,鲜血汩汩,一阵生平从未有过的剧痛猛然袭来,他眼前一花,耳边众人的惊呼袅袅,那是他一生中最后听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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