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捂住脸,身上僵硬着,想进去把木奕珩给拖起来,又不敢。
从前四爷,可是极懂得疼人的。别说这样硬来,就是手上稍稍重了,都要怜惜地哄上好一会儿。
奶奶做什么不肯留在四爷身边,非要挣命地从唐家出来?如今遇上这样飞扬跋扈的人,还比奶奶小上许多岁,他怎会是奶奶的良人呢?
…………
城南博古堂,木清鸿坐在乌木椅中,将随身带来的一幅画儿展开。
但见紫藤如雾,串串从架上垂落。
下头,一个妇人衣裙不整,背转脸来,腮边有泪,似极难挨。
木清鸿目视对面须发皆白的老者,“师傅代仔细瞧瞧,这画,可是云州唐季安的笔触?”
^林云暖一根头发丝都不想动。
她伏在榻上,身上只盖了件男人的袍子,发丝湿湿的,都贴在脸上。
木奕珩伸手将她头发拂开,捏着她下巴,没好气儿地睨她:“老实了?还闹不闹?”
林云暖横他一眼,捂着肚子,把自己缩成一团。
木奕珩心里一顿,将人捞起来,抱在怀里,“怎么了?你肚子……”
适才瞧见了,狠心没理,只顾自己快活,将她狠狠折腾一遭,这会子良心回到胸腔,不由有些紧张。
她这样,到底是不是……
林云暖哼了一声,不理他。
木奕珩急了,“你这样子,到底怎么回事?你肚子里,那崽子……”是死了没有?
他顿了顿,“你不说,我喊人进来问了啊。上回郎中瞧过,究竟怎么说的?你到底是有事,还是没事?”
林云暖白他一眼,想从他怀里挣脱,只是没力气。
“你不说是吧?”他蹙眉,眸子阴狠狠的。
林云暖咬住嘴唇,脸上像蒙了层淡红的雾。
“我、小日子……”
“你……”木奕珩反应慢半拍,待想明白,腾地跳了起来:“你他妈没怀姓唐的崽子?”
他突然起身,将林云暖重重摔在榻上,头磕了一下,脸色难看地瞪他:“谁告诉你,我、怀孕了?”
木奕珩走了一圈,“你他娘的……”
“真是……”他闷声笑出来,“你他娘的不早说!老子膈应了两个多月!恨不得把你肚子给剖了,把那崽子揪出来踹烂了。你不早说!你……”
他用手指着她:“不对,你是不是前儿抓那药,自己打下来了?”
林云暖:“……”不想说话,不想和一个神经病说话。头好疼,累死了,酸死了,只想安安静静歇着。
“你没怀孕,那你一道上没事吐什么?真他妈……”
她没听他骂骂咧咧的那些絮叨,闭上眼睛,就这么睡着了。
待梦回醒来,屋里只点着小小一盏烛灯,榻上的狼藉都收拾过了,身边是空的凉的,他不在了。
想下床喝口水,一摊手掌,才发现自己一直握着块圆润的玉。
通体莹白,有淡淡的紫纹,翻过来,上头刻着篆体书的字。
她指尖拂过那纹路,轻轻念道:“鈞颐。”
……………………
“小姐,别等了。”
木雪痕已在廊下徘徊了半晚,今儿人多热闹,一直吵吵嚷嚷,以她的身体底子,怕是早熬不住了。此刻吹着冷风,夹着那冰渣子打在身上,冻得人直哆嗦。
小环看不过,只得出言劝。
待明儿小姐着了风寒,又添新病,这身体还要不要了?
“适才已经打发人去问过春熙,九爷根本没回来。您也不是不知道,他晚晚有宴,几天不回来睡都是有的。瞧您脸都冻红了,叫太太看见,还不知怎么心疼呢。”
木雪痕淡淡道:“小环,他问我喜欢什么样的礼物,他知道今儿是我的生辰,他会回来,一定会,你别聒噪,我便要在这儿等着。你再着人去外院问,瞧他是不是又被大伯困在书房里头了?”
小环无奈道:“奴婢已遣人去过了,书房外头还撞见五爷,连五爷都不知九爷在哪儿。”
木雪痕叹了一声:“罢了,那我就安心等着。他会来见我的。”
这一等,就到了亥时。
木奕珩哼着小曲,摇头晃脑地往自己院里走,身上骨头都轻了二两,脸上挂着恣意的笑。
在园子里给个小丫头截住,结结巴巴说:“九、九爷……四、四姑娘她……”
木奕珩顿住脚步,浓眉一挑,嘴里没遮没拦地道:“哟,这不巧儿吗?几天不见,越发水灵了。平时也不多来爷身边儿说话,爷跟四妹要了你,来爷屋里呀?”
小丫头不过十三四岁,登时红了一张脸,连连摆手:“九、九爷,奴婢可不敢,四、四小姐等您、整晚了。”
木奕珩瞧着嬉皮笑脸好说话,出手又阔绰大方,他虐杀婢女的战绩,许多人也是有所耳闻的,但凡胆小惜命的,可不敢随便往他身边凑。
木奕珩笑嘻嘻地:“四妹等我作甚?有好事?又给我做鞋穿了?绣衣裳了?”
“不、不是。”巧儿可没想到,这主儿竟然把四小姐的生辰忘得干干净净的,“您、不是说,要给四小姐送、送礼物吗?她、就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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