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奕珩猛地一震。他怎么把这事儿忘了?
他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对了,可不是?我先回去换个衣裳,就来找四妹说话。”
木雪痕有些咳嗽,手里捧着手炉,身上又多添了件大毛披风,听见外头脚步声,飞速从椅子上坐起来,撩帘子就往外走。
小环连忙劝:“小姐,爷都来了,您何必急成这样?瞧一会儿太太叫人来问,见您又在外头,岂不生气?”
她好说歹说都劝不住小姐,还是太太过来,才把小姐给斥回屋子里来,再让她吹风,这一屋子伺候的都不用活了。
话未落,木奕珩就走了来,隔着毡帘,“四妹睡了不曾?”
“没、没有!”木雪痕连忙应声,“九哥,你来小厅坐。”
木奕珩微笑步入,手里捧着个长盒。木雪痕面色有些泛红,眼睛亮晶晶的,亲自给他倒茶,在他身边椅子坐下,抿嘴笑道:“九哥叫我好等。”
木奕珩有些窘。他这当哥哥的,确实忽略了妹子的事,只顾着哄外头那妇人欢心,还碰一鼻子灰。
“这不是……嘿嘿,有点事儿,耽搁了。”若不是知道她原是小日子,不应该那啥,怕是这一晚,还未必回来。
“来,你打开瞧瞧,看看喜不喜欢。”
木雪痕羞涩一笑:“其实也不是为了礼物,早上九哥都送了一匣子宝贝了。不过想见你,和你说话儿。”
声音到后面,细如蚊呐,几乎听不清。
小环轻轻蹙眉,叹了口气,挥手将屋里伺候的都遣了。
“这是……”带着冰碴的玫瑰瓣儿,整整一盒,上头冰晶,用手一拂,化成一滴滴水珠。
“这天寒地冻的,哪里来的这许多花儿\"
木奕珩摸了摸鼻子,心道,这一盒算什么,老子为了哄人一笑,两千两银子叫人运了一车。洒给人瞧,人连眼角都没赏一个。
“谢谢九哥!“木雪痕弯起亮晶晶的水眸,”还是九哥懂我。”
这样的礼,才算用了心的。衣裳首饰,琴书笔墨,那些俗物,从来不是她喜欢的。
“行,那你早点睡!”木奕珩站起身,笑说,“愿我家四妹,身子康健,早日嫁得如意郎君。”
他笑嘻嘻地,在木雪痕脸上摸了一把,转头就往外走。
木雪痕眸光闪烁,听见这话,心里酸得不行。
她一抿嘴,奔出两步,一把从后抱住男人的腰。
小环心中一惊,手紧紧握住袖子,几乎就呼出声来。
木奕珩身子一顿,拍拍紧紧环住他的嫩手,“这是怎么了?多大的姑娘了,快嫁人的人了,还跟九哥撒娇?”
木雪痕的眼泪,一滴滴渗进他后背的衣服中去,声音闷闷的,涩涩的,“九哥,我说过,我不嫁人,我谁都不嫁。”
木奕珩感到身后人在发颤,他挣开她,回身捧住她的脸,替她拭泪,笑着道:“瞧瞧,越发孩子气了。雪痕,你放心好了,如果二叔给你选的夫婿不好,九哥第一个不答应。有九哥把关,你只管等着,嫁个天底下最好的丈夫。”
木雪痕哀哀切切,只恨话难出口。她身边,已经有了最好的男人。可是……
她仰起脸,扯出苦涩的一笑,轻声道:“我信九哥。”
…………
廊桥水榭,松柏寒竹,成府上院,木紫烟携侍婢的手,懒洋洋地往里走。
许是廊下服侍的都有旁的事,这会子一个人影没有。侍婢刚要撩帘子,就听里头传来一阵笑声。
一个熟悉的声音道:“这可真新鲜!木府怎么就出了这么个丢人现眼的?叫咱们那个好弟妹知道,岂不臊也臊死了?”
接着就是一阵低笑。
侍婢瑟缩着偷瞧自家奶奶一眼,脸都吓白了。
这时有小丫头走来回廊,刚想招呼,被木紫烟一个厉眼扫去,当即吓得不敢吭声。
就听屋内又道:“可知道那女的是什么来头?若是个世家出身的,被家里头知道,为了堵外边人的嘴,可不得偷偷打死,或是强给剃了头丢到家庙里去?”
“谁知道。保不齐是哪家花寨里的花娘子,自小儿就专勾人的,要不怎么引得木九这样,连自家脸都不要了?你说,包下整条街,点那些灯,得多少银子?”
里头的人许是用手比了个数,就听那声音咋舌道:“这么多?够咱们府里一年的花用了吧?木家诗书传家,一个个清高的要死,哪来这么多钱给一个私生子挥霍?”
另一个笑道:“你胆子真大,这也敢说,叫咱们那弟妹听见,岂不又要闹起来?人家可对外宣称,那是故人之子,因有过命交情,以亲子待之。”
侍婢已经不敢听下去了,缩着身子将自己的存在感降低,因为她已察觉到,身后的三奶奶就要发作了。
屋里笑声渐渐拔高,“我可听说,这木九不光这一件荒唐事。前段时间,不是说他去乡下要账去了?你猜我听我娘家嫂子说,他是因什么走的?”
“这……”
“根本不是要账去了,是躲灾去了。那木九,在卫国公府醉酒,卫世子特地将最宠爱的姬妾送去陪他,你猜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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