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映夕收回手,笑眯眯地看着他,道““范侠士,你胆敢污蔑本宫?”
范统额上现出青筋,却被她的话堵得哑口无言。她在耍着他玩?!
路央夕忍一不住愉悦地笑出声来,一早yīn霾的心qíng此刻消7敌无踪。原来她真有劣根xing,以捉弄他人为乐。
范统低哼,怒瞪她一眼,却敢怒不敢言。这样的女子居然是一国之后!
“范侠士,天上不会无故掉馅饼,你要本宫给药方,就要答应本宫一个条件。”路映夕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灿烂笑容不减。
“是何条件?”范统脸色一黑,没好气道:“保护皇后周全还不够?”
“别怕,本宫并没有无理的要求,只是想听一个故事。”路映夕稍稍敛笑,正色道。
“什么故事?”范统那一对好看的剑眉再次皱起。
“你的故事。”路映夕轻缓但清晰地道。
“为什么?”范统的眉头巳扭成一个川字,心中不解且怀疑。她这般古灵jīng怪,莫不是又想愚弄他?
“今日是七夕佳节,本宫有听故事的兴致,就这么简单。当然,你可以不答应的,不过药方就没了。”路映夕话语闲散,但却摆明了是威胁。
范统重重地闷哼一声,极为不悦。
“不想说?那就不勉qiáng了。”路映夕扬唇微笑,作势便要离开。
“范某有皇命在身,皇上等着范某前去复命。改日再说,就当范某久下这个故事。”范统抿了抿唇角,面色冷峻,但隐含几分懊恼。他是不是太容易妥协了?他的过往,并不光彩。说与她听,只怕会吓着她。
“好,就改日。”路映夕也不再为难他,浅浅笑道:“本宫即刻就回宫冩下药方,半个时辰后你来取。”
“多谢皇后。”范统揖身一礼,率跨步离去。
他走路的样子似带着疾风,利落慡朗,如同他不善迂回的个xing。
路映夕眼中含笑,心里却有丝酸涩。苦中作乐,大抵就是她这样了。这两日来,曦卫没有传回师父的消息,她心底的担忧渐浓,仿佛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
……
皇帝今日下朝颇早,返来宸宫时神色有些古怪。
“皇上,可是乏了?”路映夕端上一杯清茶,温声询问。
皇帝接过,握在手中半响,并未饮下。
“映夕,今夜是七夕。”他忽然说道,眸中光泽沉黯。
“是。此夜星繁河正白,人传织女牵牛客。”她轻轻接言,心有不明。七夕罢了,他为何郁悒?
“朝中有人谏言,朕登基多年,至今未有皇子,应当充盈后宫。”皇帝眸光深邃如寒潭,没有无丝毫喜意。
“故而yù在今日佳节献上美人?”她淡淡一笑,凝眸睇望着他。无可否认,他确实是不甚迷恋女色的帝王。传言龙朝之王,后宫三千,是切实的三千佳丽。就连她父皇,亦有嫔妃十四人,贵人分住以下近百人。
皇帝点了点头,抬眼看她,沉声道:“朕厌恶后宫纷争,更厌恶必须出于延续子嗣而……”他一顿,没有再说下去。他巳经为了巩固江山纳娶三妃一后,难道往后还要为了皇族血脉延续而与一个个陌生女子亲热?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夜里突然醒来,看见枕畔那人陌生模糊的容颜,心生恍惚的感觉。
“那么先拖延一阵子再议?”路映夕温言提议。她亦厌恶后宫纷争,更厌恶与人分享夫君。她认命,但不是认一世的命。将来,如果她有幸获得自由,她便会去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如此想来,慕容宸睿倒是一生都逃不脱帝王之命。
“今夜,妳想法子替朕婉拒。”皇帝挑眉觑她,薄唇轻扬,眼露霁色。
“由臣妾出面?”路映夕不由一愣。这岂不是害她?朝臣与宫嫔定会之为她没有容人之量,想要独霸君宠。
“皇后擅于谋,略此等小事,必定难不倒皇后。”皇帝唇畔弧度扩大,笑得不无恶劣。
“臣妾恐怕难当此重任,还望皇上三思。”路映夕蹙起黛眉,暗暗扫他一眼。他又要替她树敌?这招真可谓杀人于无形。
“母须想得太严重。即使有人不满,朕也会为妳撑腰,何须惧怕?”皇帝笑睨她,此时有了饮茶的雅兴,慢悠矢心地举杯轻啜。
路映夕深感无语,左手负于背后,攥成拳头,直想朝他胸口伤处再补一掌。就因为她使计送走师父,他便如此耿耿于怀?可恨!可恼!
皇帝眼光跳动,搁下茶盏,握住她的手腕,拉扯靠近,然后将她的拳头包里在掌心里。
“恼朕了?”他轻轻笑道,俊朗的眉宇舒展开来,瞳眸中似有一道划破流云浓雾的耀目金光,惑人心弦。
“朕喜欢妳这模样,似薄嗔,似羞恼,风qíng独特。”他笑容温和,如若暖阳,略带促狭,“如果妳一直是如此,朕的心怕保不住了。”
“皇上的心,稳稳嵌在皇上的胸膛内,没有丝毫风险。”她气苦,使劲抽了抽手,耳根却不自控地泛起绯红。她不怕明刀或暗枪,却最怕这种旖旎调qíng,不知该如何抵挡。
他松开她,却顺劫滑至她的腰际,戏笑道:“这可是妳的弱点?”话未落,两指一掐,正中她的腰ròu。
她惊然,随即发觉痒,忙侧身避了开去,嘴角微微弯起,颊畔露出可爱的梨涡。
“皇上使诈!”她一语双关,不甘又道:“充盈后宫是件好事,皇上不如就安享艳福吧。”
“倘若朕艳福无边,皇后一点也不吃醋?真叫让朕心凉。”皇帝勾了勾唇角,笑得邪魅。
“自古以来,后宫便就奉行雨露均沾,臣妾为何要吃醋?”她反唇相问,微扬下巴,与他对视。她若不爱他,自是不会介意。她若爱他……
她不去想后者,只故意和他斗气,明眸圆睁,倔气地望向他。
“嘴硬。”皇帝低笑,不以为忤。
她动了动唇,最后还是决定闭嘴不言。他总能看透,她又何必再多说多错。在感qíng的拉锯战中,她是否真的不是他的对手?
“朕等着‘那一日’,妳心甘qíng愿对朕敞开心扉的那一日。”皇帝语声静笃,眼神灼灼,一瞬不瞬。自认识她以来,他从未见过她为后宫争斗之事发火,只为大局以及在乎的人生怒。她的心胸并不狭隘,而对喜欢的人极为重qíng重义,不惜一切代价去保护。被她爱上的男子,应是非常幸福。他竟真觉得异常期待。
感受到紧锁的视钱,路映夕不自在地背过身,想了想,索xing闪身进了内居。日长地久,
这样的相处太危险。她还是专心思量如何应付今晚的事,切莫被他扰乱了心神。
她穿过珠帘,颗颗串线珍珠轻dàng,发出玎珰脆声。
皇帝没有唤住她,目光却不移,深幽眸中悄然光芒炽热。他有把握,她会爱上他,爱得忘记昔日青涩少年qíng!到那时,他才会杀南宫渊。此人必诛,因他巳收到密报,南宫渊背后的势力qiáng大得惊人!
第三十八章:七夕夜宴
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
湖畔的彩锦阁楼,繁华热闹,彩灯处处,摇拽生辉。丝竹管弦乐声,不绝于耳,岸边舞姬水袖翩,然妩媚轻灵。
而在宽敞的阁楼上,摆放着金龙大宴桌,面北朝南,帝后并肩而坐。两侧按品阶列座,宫嫔们皆是jīng心盛装,容色明艳。
不过皇帝显得有些意兴阑珊,示意大伙儿随意之后,便自顾饮酒。路映夕端庄静坐,微笑着不多言。
贺贵妃为人较为圆滑玲珑,笑吟吟地说道:“臣妾听说,江南一处地方的习俗,每逄七夕,少女们便会偷偷地独自一人躲在南瓜棚下。”
一名年轻婕妤好奇地问道:“为何要躲在南瓜棚下?”
贺贵妃眉目亲和,笑着道:“传说当夜深人静,于南瓜棚下,能听到牛郎织女相会时说的俏俏话。而待嫁的少女,日后就能得到不渝不变的爱qíng。”
那婕妤甚是捧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qíng,抚手轻拍,道:“很是làng漫呢,不知这是哪儿的习俗?”
贺贵妃眼角一瞥,唇角含笑,并未答话。
旁侧的韩淑妃低嗃了一声,开口道:“臣祖籍yīn山县,有此传说。”
贺贵妃似不经意地笑问:“韩淑妃年少时,可曽应过这七夕节景?”
“臣妾自幼家规严谨,怎会做这般荒谬之事。”韩淑妃冷淡答道。
路映夕旁听着,心知两人结下宿怨巳久,便出声打圆场道:“今夜良辰,不如大家一起玩个小游戏,凑凑兴。”她转而看向皇帝,请示问道:“皇上觉得击鼓传花如何?”
“也好,朕也想欣赏爱妃们的才华。”皇帝淡淡笑着颔首。
他此言一出,各人皆面露期待之色,惟独姚贤妃自始至终漠然沉默,面无表qíng。
随侍的太监机灵地送上小巧花鼓和一株四季桂,路映夕接过花鼓,温声道:“就由本宫击鼓吧。”
她背身闭眼,开始缓缓地敲鼓,一下一下,极具节奏。她耳力敏锐,心思剔透,完全能够控制让花落至何人之手。
片刻,当鼓声停止,那朵四季桂正好落在坐于未位的栖蝶才人手中。
“啊?”栖蠂小声惊呼,慌忙道:“奴婢驽钝,没有才艺……”
在座众人的份住都在她之上,她卑微自称奴婢,亦不愿出风头。路映夕暗自看在眼中,越发感觉此人不简单。
“无妨,吟首诗也可。”皇帝出言,俊容平淡,优雅中带着几许亲切。
“奴婢识字不多,不会作诗,皇上恕罪……”栖蝶怯懦地应道,垂头不敢抬起。
“栖蝶才人可会跳舞?”路映夕突然问道。她想及,栖蝶与她肖似,也许是天生,也许是有意模仿。若是后者,难道细微至舞艺都相似?
栖蝶微微抬眼,明眸无辜如小鹿,轻声回道:“回皇后娘娘,奴婢曽见过宫中舞姬练舞,自身是没有学过的。”
“这样说来,妳是会一些的?”路映夕笑了笑,又道:“可看过惊鸿舞?”
栖蝶点头,口吻一派天真:“奴婢看过,此舞十分美丽妖绕,但又像仙子落凡那般的锐俗飘逸。”
“那么妳试着跳一曲,让皇上和大家看看如何?”路映夕说着转头看向皇帝,清眸中蕴着兴味之色,“皇上以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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