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宸宫_转身【完结】(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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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定睛看去,不禁惊愕,粉唇微张,竟吐不出一个字来。

  男子一袭玄黑锦衣,伟岸冷傲,浑身散发着一股无与伦比的摄人气势,赫然就是慕容宸睿!

  “皇上?!”路映夕作震惊状,慌忙盈身一揖。事实上她是真的惊诧万分,他居然亲自监视她?这般看得起她,或是一时心血来cháo?

  皇帝扬起浓眉,敛去俊容上的肃杀锐气,戏笑道:“朕的这身夜行衣可好看?”

  “皇上为何锦衣夜行?”路映夕眼露困惑,暗自沉下气来。不知他是否听见了一些什么?

  “朕突然兴起,想趁着这美丽夜色练一练轻功。”皇帝答得一派闲适,优雅笑容里带着一点促狭,问道,“是否吓着皇后了?”

  路映夕轻拍胸口,嗔道:“臣妾的心疾,险些便就要发作了。”

  “可依朕看,皇后不像这般胆小之人才是。”皇帝的幽眸中渐渐浮现森芒,如寒刀般扫过她的脸。他虽只听到只字词组,但也足够猜到,原来她野心非一般的大!

  路映夕举眸望着他,笑吟吟道:“臣妾只是一介柔弱女子,胆小如鼠。”就算被他听到了什么,她也不怕,她早已有部属,定要叫他防不胜防!

  皇帝忽地放声大笑,似是开怀至极,边笑边道:“柔弱女子?胆小如鼠?皇后太谦虚了!”

  路映夕不语,只是抿着菱唇浅笑,而清澈明眸中并无一丝怯意。

  皇帝缓缓收了笑声,眉眼斜挑,凝睇着她,口中不紧不慢地道:“皇后可知朕为何执意要留南宫渊在宫中?”

  “臣妾愚昧,不敢妄自揣测圣意。”路映夕神色不变,微笑着回视他。

  “其实朕十分好奇,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皇后所不敢的。”皇帝的瞳眸深邃如潭,一抹奇异幽蓝暗闪而过。

  “很多事,臣妾不敢。”路映夕低了嗓音,语气温驯。这一句,是真话。她不敢自由翱翔,不敢随心而活,不敢爱自己想爱的人。

  “朕欣赏你敢做的那些事。”皇帝悠悠然道,唇角轻扬,意味深长。如果她是男儿身,登基为邬国君王,他倒很有兴趣与她一争这天下。

  路映夕静静地凝望着他,不动声色。他眼里的欣赏是真,可却也夹杂着几许轻蔑。这个男人狂傲自负,视女子如无物,这一点未尝不是他的致命伤。

  皇帝向她跨近两步,墨黑锦袍卷起清凉夜风,凑近她耳畔,chuī气如挑逗,低柔道:“你不敢做的那些事,可与南宫渊有关?”

  路映夕心尖陡颤,后退一步,无言半晌,才轻轻出声道:“皇上,臣妾永远是您的妻,是您的女人。”

  这句话,口吻如此温柔,也如此坚定,仿若宣誓,又如承诺。

  皇帝却毫无一丝动容,薄唇微勾,似意兴阑珊,懒洋洋回道:“朕的女人,却不只你一个。”言下之意,即随时可废掉她这个皇后。

  路映夕的神qíng依然虔诚卑微,柔声道:“皇上乃人中之龙,坐拥后宫佳丽三千,亦是寻常事。臣妾无怨尤,也无悔。”即便将来事败,不得善终,她也无悔。

  皇帝眼中的嘲讽越来越浓,唇角也越扬越高,散漫道:“确实,人不该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路映夕不愿再与他打太极,低垂下眼帘。他话里的警告这般明显,她又怎会听不懂。如今师父受制于人,就等同于她受人威胁,她必须尽快想办法送走师父!

  见她沉默,皇帝亦不作声,嘴角噙着冷冽笑意。他自然知道,她急于救南宫渊出困境,但他必不会让她如愿。接下来的日子,他会叫她忙得分身乏术,自顾不暇!

  两人各自盘算间,朱门外响起一声低沉禀告。

  “皇上,已有消息。”

  这声音并非太监特有的尖细声,路映夕转眸看去,门外那人黑衣劲装,身形高大,眉目冷峻,不苟言笑。

  “嗯。”皇帝淡淡地应声,往外走去。

  路映夕眯眼留心,那黑衣男子脚下无声,呼吸极浅,应是内蕴深厚的高手。他的样子及表qíng,并不像是武将,反倒更像是冷血杀手。

  皇帝和那男子站在门口石阶上,低声jiāo谈,竟皆用内力控制着音量,一字都无泄露。

  过了片刻,那男子抬头向居室内看了一眼,目光如炬,炽烈灼人,似打量又似鄙夷。

  路映夕对他微微一笑,那男子这才拱手行礼,而后大步离去。

  皇帝慢悠悠地折身返回,走至她身旁,调侃般开口道:“皇后看得目不转睛,莫非他比朕更英俊迷人?”

  路映夕但笑不语,心中揣测着那男子的身份。方才他那眼神,有些特别,也有些奇怪。

  皇帝很大方地替她解惑,淡笑着道:“他是朕少年时结识的一个江湖朋友,名叫范统。”

  “饭……”路映夕猛咳一声,止不住想笑,掩唇再道,“姓范?范统?”

  皇帝见怪不怪,颔首道:“统领之‘统’。”

  路映夕忙点头,使劲憋住想大笑的感觉。这位范侠士,他的父母居然给他起了这样一个名字……

  “想笑就笑,掖着做什么?”皇帝瞥她一眼,不以为然道。

  路映夕抿起唇,就是不愿意笑。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以名取人,就更要不得了。

  “皇后,你可知小范查到了什么消息?”皇帝突然沉了面色,语气肃冷。

  路映夕早已习惯他的喜怒无常,平淡回道:“臣妾不知。”

  “他查到……”皇帝拖长尾音,幽眸眯细,冷冷道,“‘灵机’的秘密。”

  路映夕一愣,霎那间遍体生寒,如坠冰窖。

  第十四章:龙颜暗怒

  皇帝的脸色yīn沉莫测,瞳眸锐利如刀锋,bī视着她,冷声道:“朕孤陋寡闻,本以为‘灵机’只是抑制痛楚的奇特良方。”

  路映夕轻咬下唇,脑中一时间闪过无数念头。他到底知道了多少?她是否该先坦诚?但是,若被他知晓内qíng,师父就更加危险了。

  皇帝慢慢眯起眸子,神qíng十分冷冽,再道:“南宫渊果然不负神医之名,皇后没有拜错师。”

  路映夕微微仰着脸,径直回视他。他只是在试探吧?他至多只查到“灵机”的药引,假若他连其中细节都清楚,那此时他必已勃然大怒。

  如此寻思着,她心中略定,柔声开口道:“师父医术jīng湛,可惜臣妾这是天生的心疾,连师父也无能为力。灵机,只能减少臣妾病发的频率,并无法根治此症。”

  皇帝勾了勾唇角,不掩浓浓讥诮,却不作声,只是冷冷地睥睨着她。

  路映夕的明眸黯了黯,真诚地低语道:“皇上,师父用他的血为臣妾种下‘灵机’,臣妾一生都感激师父的恩德。”

  “还有呢?”皇帝的眸中隐隐浮起yīn鸷之色,似怒似愤,极为复杂。

  “还有什么?”路映夕迷惑地睁大眼睛,容颜俏丽无辜。她方才说的是事实,没有欺君。只不过,并非事实之全部。

  皇帝眼底寒光大盛,面色异常凌厉,骤然一掌拍在结实梁柱上,嘭声震响!

  路映夕一惊,迟疑唤道:“皇上?”

  皇帝紧抿薄唇,突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qiáng悍,握得发紧。

  路映夕忍痛,暗蹙眉头,软声问:“皇上,出了何事?”

  皇帝依旧沉默,大掌猛一使力,“咝”的声响,毫无预警地撕裂她的衣袖!

  路映夕怔仲一愣,下意识地立刻捂住光luǒ的玉臂。

  “放开手!”皇帝厉喝一声,眸光尽是一片骇人森冷,直盯她的手臂。

  事以至此,路映夕心知躲不过,也不再有隐藏的必要,索xing把心一横,伸出手臂袒露到他面前。

  纤细的皓臂,肌肤白皙粉嫩,在宫灯光辉下泛着晶莹光泽,完美无暇得令人感叹。

  皇帝的眸色陡暗,如冷芒扫过她的腕臂,俊容铁青,双手仿佛克制着什么般狠狠攥紧。

  “皇上,可看够了?”路映夕淡淡出声,话语里甚至带着一丝轻讽。他若相信眼见为实,那么她也不会多作解释。

  皇帝英挺的眉宇间布满yīn霾,咬牙从齿fèng间迸出一句话:“你信不信,朕现在就可以将你和南宫渊五马分尸?”

  “凭什么?”路映夕无视他的厉色,顾自微笑,从容镇定。

  皇帝未答,大手蓦地扬起,眼见就要掌掴她的脸颊,却硬生生地凌空顿住。

  “路映夕。”他缓缓收回手,嗓音低沉郁悒,显然正压抑着翻涌的怒火,“虽然你邬国与我皇朝结盟,但也不表示朕不敢杀你!”

  路映夕看他一眼,自嘲地笑起来,反唇回道:“皇上,你从不曾喜欢过映夕,不是吗?既然如此,又何必在乎呢?”

  皇帝的胸口微微起伏,腾腾怒气囤于胸腔内,却暗自深吸口气,调息平稳qíng绪。

  “莫要得寸进尺。”他冷淡地吐出这一句警告,倏然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

  路映夕目送他的身影消失,轻轻叹息一声,唇畔掀起苦笑。她的手臂上,没有守宫砂。皇帝连这种事都可忍耐,足以证明他为了鸿鹄大志,可以忍常人所不能。此次触怒了他,相信短时间内他不会碰她了。这样也好,她内心始终是不愿意把自己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

  伫立原地良久,无心就寝,她步出凤栖宫,无目的地闲散漫步。

  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御花园的那一处花圃前。此处已被填平,再也没有朵朵羊rǔ花,只剩灰泥墟土。她忽然想起,她是在这里初见栖蝶,那般的巧,就像有人刻意安排。她已让晴沁查过,栖蝶与兰姑并无关系,似乎只是单纯的孤苦小宫女。可是她有一种直觉,这个栖蝶,绝不简单。

  上天仿佛有心验证她的想法,远远的小石径上,有人正朝她这个方面走来。那人似乎心有不安,不断扭头回望,像怕被人跟踪。

  路映夕无声扬唇,悄然闪身,迅捷地躲到一棵粗壮古树后。再定睛细看,她心头顿惊!难道栖蝶是皇帝的人?

  第十五章:反守为攻

  藏身于树后,路映夕愈加谨慎地屏息,丝毫不敢放松,也不敢探头窥视。

  此时虽夜色漆黑,但以皇帝的武功修为,她若稍有异动,必会被察觉。

  暗暗竖起耳朵,听见女子的脚步声渐近,莫约已走到花圃前。那女子似在拨土,不知在寻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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