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甜似乎料到了，闻言不算意外，可额上的细汗却密密麻麻的一个劲儿的往外冒，“我已经在路上了，最多一个小时能到。”
江甜这么一说，陈慕扬反倒有几分吃惊，他交代成斌的事儿多少需要一点时间，于是他似是而非地问了一句：“这么快?”
江甜脑袋乱成一团，根本没发理性思考，有些事儿她又不敢在电话里问，江甜索性没再多说什么，勉强敷衍了几句托词见面聊，便匆匆挂了电话。
成念位于市中心，和西山郊区有一段距离，车里开着空调，冷气打得很足，可江甜却依旧冷汗直流，全程如坐针毡。
行程过了大半，江甜接到余思妍的电话。
前段时间余思妍实习出差，跟着节目组进藏拍记录片，没几天就要开学，昨天刚回的安城。
江甜此时正需要找个人陪自己说说话，才能克制着不去胡思乱想，可余思妍第一句话就难为了自己，“你在哪啊?我在你出租屋外面，敲了半天都没人开门。”
江甜心里咯噔一下，和陆铭周同居的事情太突然了，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江甜没跟任何人提起，眼下余思妍这么一问，江甜却又不愿说谎欺骗，她沉默半响，还是对余思妍老老实实交代了。
余思妍一听完，受到的震撼不小，直接炸了，“你他妈和陆铭周同居了?睡一张床的那种?江甜你他妈是疯了吗?!”
江甜神思恍惚，一颗心不知飘去了哪，余思妍这么一喊，堪堪拽回些江甜松散的意识，听到熟悉的名字，江甜眼里的慌乱少了些，她依旧脸色苍白可嘴角却抿出一抹笑意，江甜没有直接回答余思妍的问题，而是说了句：“小妍，我很喜欢他。”
这话说的从容，对余思妍的冲击力却不小，余思妍那头明显沉默了下去，她比江甜更早知道陆铭周的真实身份，从最早在出租屋看到陆铭周的第一眼，她心生怀疑，到最后她从乔时延口中得到确切答案。
余思妍对陆铭周的印象说不上好，也谈不上坏，他和乔时延一样却也不一样。她和乔时延走不到一起，可江甜和陆铭周呢，她不知道，可人心总是护短的，江甜是最好的朋友，她一心一意希望她好。
余思妍想了又想，江甜一度以为电话已经挂了，余思妍却切中要害的问了句：“他呢?也喜欢你?”
江甜低头抠着手指，因为余思妍的问话，她又有些心不在焉，片刻的松怔后，江甜牵了牵嘴角，轻声回答：“应该吧。”
江甜不会感受不到陆铭周的心意，她也从未否认陆铭周对自己的喜欢，她一直诚惶诚恐只是这份喜欢的长度亦或者深度，再远些，又如何去维系这份所谓的喜欢呢?
喜欢这玩意儿，淡了就是一阵风，深了便是一壶酒。
江甜已经醉得彻底，他不懂陆铭周是醉是醒。
余思妍见江甜竟是回了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她立马不干了，“什么叫应该?江甜你到底知不知道同居意味着什么?往好听的说是恋爱，往难听了讲，女大学生被包养的新闻还少吗?”
“陆铭周算什么意思?就是想睡个大学生还是能对你负责?”余思妍语气不善，“如果他只是玩玩呢?他玩得起，江甜你扪心自问觉得自己也玩的起吗?你现在在哪?我来找你!你给我搬出来。”
余思妍说的每一句都踩的关键点，她之前犹豫不决拒绝陆铭周，何曾不是出于这些考量，可她身不由己，也情不自禁了，一头栽了进去，她现在享受着陆铭周的体贴爱护，也自然要承担此后的一切风险。
江甜忍不住为陆铭周说话，“你别这么说，他对我很好的，也没有不尊重我，我们就是同居，没同床。”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小妍，我只能跟着自己的心走，我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喜欢到我想努力配得上他，你说我能怎么办呢?”
余思妍一时被人戳了伤心处，她缄默，江甜却把这段时间自己反反复复参悟出的道理，试图用一种漫不经心地语气往下说：“我现在能和他在一起，已经很满足了，他倘若能一直敬我爱我，便是我天大的荣幸，可哪怕他以后倦了厌了不要我了，也从来不会是我的不幸啊，我兴许会难过不甘，可也只是遗憾没能和他白头到老。”
江甜失笑，“小妍，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就只能麻烦你和程岁多担待多照顾一点了，你们多陪陪我，也能熬过去。”
江甜说的卑微诚恳，电话另一头余思妍眼眶红红，她很轻的喊了声，“小甜.....”江甜是他们三人中年纪最小的，可偏偏比谁都看得通透，余思妍一时间百感交集。
高速行驶的汽车缓缓减速，江甜朝窗外看了眼，差不多已经到西山郊区了，远远还能看到前方石阶入口的公交站牌。
江甜原先因余思妍一个电话被分散的注意力瞬间收拢，她简单说了句“见面再聊”便匆匆挂了电话。
......
西山是墓区，除了最普通的墓园，半山腰是烈士陵园。
江甜一下出租车就看到不远处的陈慕扬，他站在黑色卡宴前，双手插在裤兜里，微微低着头，兴许是身处郊区的缘故，他没戴帽子，也没有口罩遮面，整个人略显憔悴，挺没精气神的。
也是奇怪，这一幕的陈慕扬却让江甜猛然想起之前的陆铭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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