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刚沐浴过,她脸颊上还带着一抹淡淡的粉,不曾易容成男子的模样,一头乌黑的发也是披散在两肩,不曾束起。
帐内燃着旺旺的火盆,暖意融融并不觉得冷,只是拓跋烈却从不曾见过这样的孟洛,清冽出尘,却又无比亲近,再不似从前那般让人觉得无法掌握,无法留住,现在的她就在他身边,真真切切鲜活的,仿佛她早已在他身边从未曾离开过一般。
“主公,主公……”苏全一把撩起营帐的帘子大步进来,却是正望见孟洛,不由地一愣,话语也被噎了回去,讪讪笑道:“阿洛也在帐中呀……”
孟洛微微抿嘴,她倒不怕有别人撞进来看见自己,这里是拓跋烈的营帐但凡有人要进来,都要他允准,只有苏全这直剌剌的性子才会冷不丁撞进来,她向着苏全欠了欠身,笑着向偏帐而去。
苏全张大嘴愣愣望着孟洛走远了,才怔怔与拓跋烈道:“主公,阿洛这是……”
拓跋烈却是沉下脸来,低声斥道:“什么阿洛,阿洛也是你叫的?”
苏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挠挠头道:“那,那我该叫她什么?”
拓跋烈望着偏帐的方向,微微笑着:“待此战一毕,我便奏请赐婚,娶她进王府。”
苏全惊得望着拓跋烈:“主公,这……这……”他上前几步,有些不安地道:“洛娘的确聪慧,深得主公看重,只是她毕竟出身寻常,只怕……”
他虽然是个直性子,却并不傻,孟洛出身寻常,对拓跋烈无法给予妻族的助力,且若是为正妻,只怕孟洛日后要面对的责难和轻视要更多更重。
拓跋烈的笑容慢慢淡了下来:“阿洛心性倔强高傲,她绝不肯为人姬妾,而我也无意于储位,既然如此,娶她又何妨。”话虽如此说,可他脸上终究难掩一丝苦涩,作为一位皇子,手握重兵,却是毫无争夺储位之望,终究是让他十分沮丧。
苏全自然也知道拓跋烈的处境,他心里为此事十分不平,比起庸碌无为的大皇子拓跋衷,狡诈阴险的二皇子拓跋殷,和其余年岁尚小并无大才的诸位皇子,拓跋烈可谓出类拔萃,又是精通兵法,擅长领兵,可是偏偏出身累了他不能大展抱负,为拓跋殷等人所压制。
只是他只是一名武将,无法非议朝政,只是见拓跋烈心甘情愿要娶孟洛,也说不出什么来,只能应下。
拓跋烈忽而脸色一肃,正视着苏全道:“日后你等视阿洛便如同我一般,不得无礼,再命五百亲卫负责她的安危,若是有什么……护她回平城,不得怠慢!”这里是战场,他不得不打算周全。
苏全一惊,忙抱拳拜倒:“敬诺!”心里却是想着,从未曾见主公对何人这般上心,看来这位洛娘真的要成了主公之妻了。
☆、第八十六章 出战
自首战被击溃之后,羯胡人便龟缩于盛乐城中,并不出城也不应战,似乎打算借着即将到来的一场场风雪逼得北魏大军自己退去。
拓跋烈与一众将领也越发着急,眼看天气越来越冷,而大军的粮草很可能就会因为风雪断了供给,更会被围困在此地,等到粮草断绝,大军困乏之时,羯胡人即便只是派遣少量兵马也可将他们尽数击溃!
大帐中,拓跋烈负手而立,脸色沉沉望着舆图中的盛乐城,身后的将领都是一筹莫展。
苏全有些踌躇地开口道:“主公,盛乐城两面环山,仅南北连接魏与羯,易守难攻,若是强取只怕难已得手,况城中羯胡兵马亦有数万之众,粮草充足,更是艰难。”
拓跋烈望着盛乐城的舆图,道:“我亦知道此战艰难,但时不待我,若是再拖延下去,大雪封路,粮草断绝,那时候我八万兵马便会成了羯胡人案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他指了指舆图上一处画着的一条不起眼的伏线,道:“盛乐西侧却是有一处缓坡,若能设法自这缓坡处攻入城中,击溃城中羯胡人并非不能。”
众将领围上前来看,却是都拧着眉头,人人皆知攻城已是艰难,然而盛乐两面环山,南城屯有重兵,只有这一处小小的缓坡,着实难以攻下。
拓跋烈缓缓吐出一口气:“只是此举颇为冒险,还需打探清楚盛乐的情形才可决断。”
孟洛在他们身后替拓跋烈整理着信函奏报文书,这是拓跋烈有意留了她在营帐中,已经视她为亲近之人,这些军情也不打算瞒着她。只是她听到拓跋烈等人决定要强攻之时,眉头紧紧皱起,越发担忧起来。
盛乐虽然不大。却是城墙坚固,城中羯胡大军又是人数众多,若是强攻只怕要死伤无数,十分惨烈,若非万不得已,强攻不可取,可是拓跋烈说的不错,眼下时间紧急,若是不能赶在大雪封路断绝粮草之前夺回盛乐,那么他们只有撤军。可是盛乐在羯胡人手里,就如同与了羯胡人一把随意进入北魏西北境内的通关钥匙,他们随时可以掠夺侵占西北边境。更是会在此处建立羯胡人的城池,那时候,北魏再想夺回盛乐却是难了。
派出去打探的探子很快回来,奏报说羯胡人将重兵尽数安置在南城城门,似乎知道北魏大军这几日就要攻城。并且频频巡视,似乎打算固守盛乐城,只是城西缓坡处却是守军甚少,若是能够趁夜突袭,或许能够攻破盛乐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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