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凝重,对汲家人说:“想看最后一眼的进去看吧。”
才说完,外面站着的这些人,你争我抢的冲了进去。
钟蓝手里拿着下午放在老太太身上的八角铜镜,抬眼看了慕栗一眼,然后走向几步之外的井旁,“过来帮个忙。”
慕栗赶紧过去,问他:“帮什么忙?”
“拿着。”他把手里的八角铜镜给了慕栗,起身从井里打上来一桶水。
在自来水和桶装水遍地的年代,这种老式方井十分罕见了。
钟蓝拿过旁边的水瓢,舀了半瓢水,对着慕栗伸出另一只手:“给我吧。”
慕栗把手里的八角铜镜递给钟蓝,看着他把铜镜泡在水里,问他:“为什么要把它泡在水里?”
“井水又叫黄泉水,这枚八角铜镜有镇邪辟妖、知晓人间大小事的作用,我把它泡在黄泉水中,或许能看到汲老太太的灵魂是否已经去往黄泉路了。”
慕栗蹲在钟蓝对面,身后隐约从屋内传来哭喊声。她忍不住转头看,“你不是说让他们去看最后一眼吗?那意思是不是还有一口气?还是……彻底死了?”
“彻底死了。”钟蓝给她解释道:人死后魂魄会逐渐离体,但肉体口中会含一口浊气,吐出去后就彻底死透了。但这口气一般停留时间比较久,又有停尸三天再出殡的传统习俗,这期间如果有猫狗这类也有灵性的动物靠近,就会串气诈尸。”
“那……后来呢?会怎么样?”
“二十年前,绥化市兰西县有个姓丁的老太太,在家停尸的第一晚被自家的猫串了气,当晚诈尸。一夜之间咬死本村所有的鸡鸭,后来开始咬人,祸及远近三个村子。最后四个村子和公/安/人员联合围堵,被击/毙了。”
“我小时候听过一个猫脸老太太的故事,有点记不清了,好像也是因为串气。不过没听说过后来到底怎么解决了!”
“毕竟是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就算有后续报道也被禁止了。”钟蓝把八角铜镜从水里捞出来,站起身来:“还没投胎,我们回去吧。”
“嗯?”慕栗一直蹲在他旁边,怎么什么都没看到?
没明白钟蓝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见他已经收起铜镜准备离开,她也赶紧站起来跟上:“哎哎哎,你怎么就这么走了?那你刚刚找汲老太太的魂魄干什么???”
“不方便告诉你。”
“……好吧。”
从汲擎海家出来,慕栗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尽量给走在前面的钟蓝照亮。
钟蓝从汲家出来一直沉默,慕栗借着手电筒的光看他。之前他的脸上只有沉重,现在似乎还有些……烦躁。
慕栗想开口,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走过转角时,钟蓝先一步说话了。
“慕栗,我一直好奇一件事,”钟蓝停了下来,转过身看她。
“什么事?”
“你不断讨好身边的人,到底累不累?”
“啊?”慕栗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错过视线,绕过他往前走了几步,又感觉不回答,对方肯定会多想。转身折了回去:“不累,看到我身边的朋友开心,我也开心。”
慕栗说:“我这种体质的人,小时候很难有朋友。所以我特别特别珍惜我的朋友、我喜欢的人,虽然我做不到有求必应,但我会尽我可能去满足他们。只要他们开心,我就开心,我们就一直一直会是很好的朋友。”
“那你知不知道,你所谓的好,你的一味付出,会给别人造成负担?!”
“我……”慕栗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哑然许久,“我以为她们需要。”
钟蓝烦躁的情绪更上一层,“你以为你以为,什么都是你以为,你知不知道你这种人很容易被别人利用,会……”他说不下去,转身快步离开:“简直活该。”
慕栗站在原地,因为他有些失控的情绪和他句句如尖刀一样的话语,全身忍不住颤抖,足有半分钟,突然吐出一口气,接着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气,眼泪大滴大滴砸在手上。
她不是没有在这个上面栽过跟头,甚至被骗到负债累累,不得不节衣缩食。可终究,这个世界上还是会有人真心对待她,那些她真心喜欢的朋友,满心欢喜的喜欢的人,为什么不能对他们掏心掏肺?!
慕栗抱着双膝蹲在地上,咬着手腕,想借此转移那些痛苦的回忆所带来的心里面的疼痛。
没多久,眼前出现出现一双脚,她抬头时,对方蹲了下来,伸手把地上的手机捡起来:“对不起。”
钟蓝把她的手从口中拿出来,面上更加愧疚:“我只是……希望你多考虑考虑自己,人,是为自己活的。”
慕栗抬起头,通红的双眼,脸上还有没干的泪痕。他突然后悔自己没控制住情绪,把人收进怀里,轻拍她的背:“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脾气。只是我……”他话没说完,叹了口气:“对不起。”
“你说的也没错。”慕栗吸了吸鼻子,但因为哭了堵住了一边鼻孔,她又问:“你带纸巾了吗?我想擦鼻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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