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岚给麦穗一个眼神,让她去西间洗洗。
天凉以后她教着麦穗每天擦洗身上换内裤,泡脚,麦穗现在正努力习惯。
林岚又闻着哪个孩子的汗脚臭,“谁没洗脚?臭死了,这是要变成沤肥的猪蹄子吗?”
男孩子们嘻嘻哈哈,二旺立刻推三旺:“快去洗脚,就你没洗。”
三旺努努嘴,“是大哥,可不是我。”
大旺立刻把脚丫子杵他眼前,“你闻,你闻!我在河里洗过的!”
最后还是三旺脚臭,被逼着洗脚。
等孩子们重新回来,林岚问:“你们谁会背跟中秋节有关系的诗啊?老师教了没?”
韩青平授课很有意思,因为不以考学为目的,就为学识字,他讲课很现实。
今天中秋节,除了教写读,肯定还有背诵关于中秋节的诗词。
几个孩子一时间想不起来,毕竟刚才太放松,吃月饼呢,谁想到一下子要检查背诵啊。
林岚提示他们,“有圆月的,有中秋的,有婵娟的,哪怕是有月的就行啊。什么月到中秋分外明。”
她笑了笑,立刻给自己上一个注脚:“我天天在家听收音机,我都听了不少呢。”
大旺瞅了她一眼,“收音机还放背诗?”
林岚:“有时候啊。”
别说她还真没听过。
其实这时候文化运动,教育改革,破四旧除封建,古诗词古文都被一刀切硬性划为封建糟粕,很多地方基不学。不过小地方不那么严格,老师还是会教。毕竟学过唐诗宋词的人,被那种语言和意境美折服,往往不由自主地就想吟诵,教学生。
林岚发现自己还是少说,只有听他们说过的,可以说,他们没说过的,自己也不会。
这时候韩青松开口念了几句:“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千里共婵娟。”
林岚:“……好!你看你们爹,多厉害啊!”
哎哟喂,怎么这么应景呢。
他们这么一说,二旺也开始想起来,纷纷说韩青平教过的诗词。
小旺在那里摆弄笛子,一会儿就开始吹起来,虽然没人教,他也是胡乱吹,但是不刺耳反而很好听。
当然他并不会八个音符配合,只有熟练的三四个音来回组合。
林岚夸道:“小孩儿是咱们家的音乐家。”
三旺立刻道:“我是凫水家。”
大家笑起来,麦穗这时候进来笑话他,“凫水还有家呢?不害臊。我看你是能吃家。”
三旺指着大旺,“大哥是打架家。”
大旺脸一下子黑了,瞪了他一眼,三旺就嘿嘿。
三旺又指着二旺:“二哥是抠门家,”再指指麦穗,“你是臭美家。”
几个孩子追着要打他。
三旺躲在林岚怀里,“爹是偷吃家!”
林岚:“!!你好挨揍了。”
她把三旺摁在炕上就胳肢,“我看你是个小坏家。”二旺麦穗都来胳肢他。
三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自己团成一个虾子东躲西藏,浑身笑没了力气。
大旺忽然憋出一句来:“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大家呆了一下,二旺笑道:“大哥好厉害,这是哪一首?”
虽然跟月没关系,但是向来不学习的大旺能憋出一句诗来那可真了不起。
大旺下意识地就扬了扬下巴,“我也不知道。”
“哈哈哈……”
一屋子的欢声笑语在新房里不断地回荡。看着老婆孩子这样开心的光景,韩青松的心慢慢地浮起来,轻盈如天上月。
而此时韩金玉跑回家里,少不得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一碗菜,把老韩家弄得中秋节也没过好,又打又骂又哭又喊,闹腾许久才各自进屋。
韩老太太突然来了灵感,拍着炕沿骂:“那狐狸精这是故意的啊,这个黑心肠子的,故意送碗菜来挑拨离间啊。我是看明白了,这个坏东西,以后都少跟她打交道。这个院儿里的人,我要是看到谁再跟她说话,就给我滚出去!”
骂完了还不解恨,又道:“整天就想着分家,都跑出去吃香的喝辣的,是不是把爹娘和妹妹扔一边饿死才好?”
不分家她就是老祖宗,分了家,自己一个老婆子,谁还当她是根葱?
韩老太太是看明白了,除非自己死了,否则绝对不能分家,分家最吃亏的就是她!
韩大嫂等孩子睡了,就跟韩大哥低声道:“都这样了,你还不说分家?”
韩大哥为难道:“怎么分?都不管爹娘了”
韩大嫂:“怎么就不管了?不是可以轮着养老?”
起码和二房分开和小姑分开,要是再和这些人住在一个屋檐下,简直要憋死。
以前大家都一起受罪,她也不觉得如何,可现在林岚分出去,而且转眼就盖上大房子,过上好日子,她心里就格外不是滋味。
老三还是全村有名的疼媳妇,听听那些娘们嚼舌头怎么说的,一个个跟老酸菜似的,眼红得要死。
说白了,还不是羡慕人家林岚有男人疼?
老三又能干,又会赚钱,还是干部,搁别家女人都得当爹似的伺候着,哪里舍得让他干家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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