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uly到底是不放心Lion和自己的客人独处一室, 又催一声:“走吧?”
刚才Lion来找July拿钥匙, 说那个中国女人在Quiz睡着了, 要带她上楼。
Quiz是这个小镇上人气很高的小酒馆, 往来之人络绎不绝, 鱼龙混杂;最近附近的村镇上有枪击案发生,嫌犯在逃,镇子上人心惶惶。
Lion说,她一个人呆在那里不安全。
July理解Lion,也知道Lion虽平日寡言少语, 其实心思纯良。但July出于更深考虑, 还是执意跟他上来, 一直等在门口。
毕竟, 他对于她来说, 是陌生而未知的。
Lion神色一寂, 皮靴沉稳地自木地板上踩过, 逐渐远去。
他的上衣是件鸦黑色皮夹克, 脖子上围着条浅灰色的兔绒围脖,长裤塞在黑色长靴里,更显两条腿笔直修长。
饶是在欧洲国家,在一众高大强壮的欧洲男人中, 他的身材也不算羸弱,反而惹眼。
July想到半年前他初来乍到,精神状态很差,虽有一张皮肤略黄的亚裔面孔,但那时的他却是极其苍白虚弱的,像是一副空壳,被高大的骨架支撑而起。
那时的他,每天都把自己关在这间民宿顶层的阁楼上,几乎不出门。他拒绝与外界交流,几乎只和Vincent说话。
而Vincent每周会带一个叫做Nancy的心理医生去阁楼上待两个小时,为他进行心理疏导。
后来July才听说,他那段时间深受抑郁困扰。
Lion走后,July替中国女人关上房门下来。
早九点,林蔚发现自己居然在房间醒来,非常惊慌。她印象中自己还在Quiz,慌忙把自己浑身上下检查一遍,发现衣物完好,重要物品也都在,更感奇怪。
林蔚下来找到July询问是否知道是什么回事,July说:“是Lion送你上去。”
“Lion?”
陌生的名字好像在Benjamin昨天与她交谈的时候提到过,可她完全想不起来,他们是否有过什么交集。
“是我们小镇的医生。”July解释说,“跟你一样,他也是中国人。”
林蔚便能肯定,Lion是昨天坐在Benjamin车上副驾驶的男人。不过她全程都没和他有过交谈,不知他为什么要送自己上楼。
“Lion是个很善良的孩子。”July大概是怕林蔚心存疑虑,毕竟她昨天歇斯底里地对Benjamin连喊三声“Don’t touch me”,拒绝Benjamin的帮助,戒备之重,给July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July继续说:“最近附近很乱,有枪匪在逃,酒馆也很乱,Lion说你一个人呆在那里不安全。”
July说着,递给她一罐热牛奶,温柔地说:“喝点吧,还没吃早饭吧?”说着要去里面拿烤玉米片给她。
温热的杯身贴在手心里,林蔚心底暖融融的,戒心稍松。
被July招呼着进到这间小屋子来——当然,这里也是这家民宿的管理室,更是July的家。
July替她拿出玉米片,还有烤面包,问她吃什么。她选了面包,才要打开牛奶,又放回桌面,不好意思地说:“我一直在吃药,早晨起来刚吃过,不能喝牛奶。”
“吃药不能喝牛奶吗?”July问。
林蔚微笑:“嗯。”
“听谁说的?”
“以前的……一个医生朋友。”
“我认为,你或许可以和Lion成为朋友。”July笑着说,“你们应该很合得来。他也是医生。上次他感冒吃药,也拒绝了我的牛奶。”
“Lion是什么样的人?”林蔚咬着面包片,漫不经心地问。
“他半年前来这里,他妈妈得了乳腺癌,半年前就去世了。他妈妈以前在Vincent的理疗中心接受治疗——哦,不过不在这里,在几百公里外。后来Vincent把理疗中心转让啦,Vincent和Benjamin,哦,就是昨天送你来的那个金发男人,他是Vincent的儿子,他们三人一起搬来这里。现在Vincent和Lion在镇上的医院当游医,Benjamin是车行的老板。”
July说了一通,指指楼上,“Lion以前也住在这里,他住最上面的阁楼。”
“最顶上还有阁楼吗?”
林蔚只对July刚才的话留了个大概印象,听到阁楼,兴致才被勾起。
“Lion一个月前搬去Vincent那边了。那个阁楼闲置了一段时间,后来被一个越南老头Oda占啦。Oda和妻子来这个镇子三年了,前段时间Oda和妻子分居,就住在了这里。那个老头脾气古怪,原来是搞临摹画像的,他还临摹过你们中国的画……Lion以前也喜欢呆在阁楼上,不喜欢下楼,Oda也是……”
July絮絮叨叨地说着,林蔚听得心不在焉。不知是否是药物起了作用,她又觉得睡意昏沉,吃过早饭后就上楼睡觉了。
平安夜,整个小镇很热闹,房间的隔音效果不太好,能听到楼上楼下的小孩的欢笑声,还有高跟鞋、皮鞋从木质地板上踩过的声音。
她的时差一直没倒过来,下午三点,她醒来了,一个人上街头吃了点东西。
她不习惯这里的食物,顶得胃里酸胀。
镇上有个明信片博物馆,人文气息浓厚,她早前就做了计划,于是吃过饭后就去那里转了转。
Benjamin没说错,镇子太小了,几乎没有计程车,大多数时候需要依靠步行,不过她很享受一个人在街头走走的感觉,依靠手机地图和询问行人一路找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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