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前,许嘉川听到这话,又笑,同时又很不解,甚至有了点儿脾气:“不是说不提这事儿了吗?”
“万一呢?”她也不耍小性子了,靠在他怀里,撒娇一样,“就去嘛,顺便逛逛。成不成了,让我安个心。”
“我还不够让你安心吗?”
她一本正经地说:“孩子和父母讲缘分,我们去求一桩好缘分。不成了,就是没缘,我以后再也不想这事儿。”
她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他甚至有点心疼。
女人真是傻,这桩缘分有没有,他都想跟她过一辈子。
她似乎总是绕不开这道南墙了。
到达时,傍晚,冬日,天黑得早。
这个时间,上山且不说人家还开没开门,毕竟已经沦为商业设施,什么都是用度。
而且,这本来就是迷信鬼神的事情,在山野之间撞到点儿什么别的就说不清了。
许嘉川是医疗工作者,他理应崇尚科学,撞到点什么,他都不怕。
可是,山上黑咕隆咚,光是气氛就阴森的让人害怕。
最终他们还是决定就地歇脚。
初冬时节,依靠旅游业养活的闭塞小镇在这个季节更显萧索,一路上都看不到几个人。
到了地方,他们吃过晚饭,还不想回酒店,牵手走上河堤散步。
有些日子没有这么心无旁骛地牵过手了。
她雀跃得像个小女孩儿,又有些害羞,小手在他柔软的掌心缩着。
他们的对戒像是两处生命的齿轮,严丝合缝地紧固在一起。
其实,林蔚不怎么能记得他们第一次拉手是什么时候,也不记得当时到底是谁先主动。
也许是很小的时候,他牵着她的手在停了电漆黑一片的小区里摸黑前行。
也许更小。
记不清了。
她一直把手往他手心里塞,扣挠着他手心,调皮得很。他一开始以为是她觉得冷,解开宽大的外套拉链,把她拉入自己怀中。
她挣扎着要出去,他的狠劲儿也上头了,用外套包裹住她,拥着她向前走。
她抿着嘴笑,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漂亮又温柔。
“如果明年有机会,我还想去一趟挪威。”
他愣了愣。
天空中的月亮真圆啊,却不及她笑起来好看。
她这些日子总是郁郁寡欢,他有一阵没见她冲自己这么笑过了。他眨了眨眼,鼻腔微动,很轻地说,“嗯?去别的地方不好吗?”
他其实有些抗拒挪威这个地方。
在那里,糟糕的记忆远胜过美好的。
“好不好?”
她晃了晃他的手,撒娇。
他轻哂,低睨着她,唇角弯弯:“你这是求我呀?”
她神情恳切,眨着清澈的眼,鹿儿似地:“求你了。”
他微躬下身,轻轻阖眼,凑过脸去。她扳过他的头,在他脸上亲了好几下,讨好似的:“老公,好不好?”
声音像是小猫的爪子,软绵绵地按在他身上。
“当然好。年后吧,当度假了。”
“行啊。”她眼睛亮晶晶的,很兴奋。
“正好,那边现在应该已经积了很多雪了。去看看吧,很美的。”
又走了一段,这边的风情街迫于一天天冷下去的天气和萧条低迷的旅游业,大片都黑着,实在没意思。
于是他们又折返。
路遇一个卖花的老奶奶拦下他们。
不年不节的,老人家似乎在路边蹲守了很久的客人,准备收摊离开了,看到他们这对儿过来,抓住商机一样,赶紧拦下来推销自家自产自销的花。
什么温室种植,高营养土壤全都往出蹦。
林蔚拉着他想走。
许嘉川却停住脚步。
小车上,卖的花有月季,玫瑰,满天星什么的,还有几盆多肉,不过大多叫不出名字。
冷冽的空气也无法掩盖花的馨香。
“买一支送给女朋友呀?”
“我们结婚了。”
老奶奶立刻改口:“哎呀,结婚多久了呀?”
“两年。”
“两年啦……送点儿花,保持新鲜感呀。”
林蔚听到“新鲜感”这个词,有那么一瞬的怔然。
他们结婚两年了,从来没有觉得这种感觉从生活中流失掉过。
这种东西,会流失吗?
“不一定是送花才能保持新鲜感,花也迟早会枯的。”许嘉川说着,不等老奶奶继续喋喋不休地推销,掏钱买下所有的玫瑰。
他笑着说:“我送花,是觉得我太太今天穿的这身衣服很配玫瑰花。”
林蔚今天穿了件砖红色的呢子大衣,出来玩儿,妆也化得精致。许嘉川举着那捧花在她胸前,她便随着玫瑰,一起在夜色里,月光下,娇艳绽放。
老奶奶呵呵地笑着,用那种包装用的报纸一样的包装纸把花包装起来。
许嘉川接过花束,捧起来嗅了嗅。
他再抬眸看她时,勾着唇,笑容小心翼翼。明明已经是个成熟的男人,此时却像个青涩的大男孩儿,第一次送她花一样。
“送你。”
林蔚接过,然后盯着他开始笑,笑到眼角发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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