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_艾小图【完结】(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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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六晚上,我打扮一番才姗姗来迟的到了约定的地方。手上拿着一本当做暗号的杂志。

  不想这次的冤大头竟然还没到,我看了看时间,我已经迟到十分钟了,他竟然比我更晚。

  这倒让我产生了一些好奇。能被酒托勾动的,多半是没怀着什么好心思的。在网上猎艳找一夜qíng的。还口味重呢!不是找学生妹就是找寂寞的少妇,所以我从来不用打扮的多么出位,越往清纯上靠越被人相信,再配上几个梨花带雨的眼神,一切就手到擒来了。

  当然,我能做这事儿,也要得益于尹萍女士给我的这副好皮相。男人嘛,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弄漂亮点,总能刺激得他们肾上腺素噌噌的直上升。

  等待的过程是煎熬的,我紧紧的握着手里的杂志。脚下无意识的再地上划着圈。

  正当我寻思着这次是不是要扑个空时,肩头突然感觉有一个手附上。

  暖暖的,隔着衣料,烧灼着那一块的皮肤。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熟悉感。

  “请问,是陈梅吗?”是约定的“我的”名字。

  只是这男人低沉而冷然,如同空谷流水的声音,让我全身的血液都开始逆流。

  我是清醒的吗?还是我正在做梦呢?连梦见都会感到羞耻的声音,怎么就真的让我听见了呢?我是不是叫人打得耳朵出毛病了,这魂牵梦绕的声音,真的是在我身后吗?

  我还是不敢相信。紧握着拳头,几乎克制不住的下意识回头。

  刹那间,我就看见对面男人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他和我一样,一脸震惊的表qíng。一时间,我们两个都怔楞着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我细细的打量着他,每一寸都没有放过。卑微的在心底勾勒过无数次的身影就这样毫无防备的出现在我眼前,有那么一瞬间,好像时光的机器出了故障,我感觉我看到的他还是我记忆里的他,高高的,瘦瘦的,只喜欢黑白两种颜色,一双眼睛黑得发亮,仿佛能把人吸进去,一笑起来,左边的眉毛微微上挑,看上去痞痞的。

  我的心,一寸一寸的沉沦着,如果这是梦,我可不可以祈求上苍让我不要醒来了。

  即使是死,即使,是死。

  可惜,现实是残酷的。他终于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几乎难以置信的拔高了嗓音。

  “越尹——怎么是你?!”

  第三章 …

  越尹

  其实我知道,这会儿我就该甩他一巴掌然后走人,至少把他打懵了能给自己留几分/身价,可我竟是移不动脚步,只傻傻的站在原地,几近贪婪的看着他。

  八年过去了,抗战都胜利了,可我还在过去的泥沼里深陷。

  我总骗我自己,我已经忘了他,忘了忘了忘了,可我清楚,他就跟刺青似的,刺在我心里最软的ròu上了。

  最难最难的时候,我总咬着自己的手,脑子里不停的想着他的脸,想着他抱着我说:“宝儿,别哭,我在呢。”

  仿佛他怀抱里给我的温暖,能渡我走过一切的苦难。

  可他在哪呢?他/妈的他在哪呢?

  我过着生不如死日子的时候?他哪儿快活呢?

  就这么个男人,值得我想这么多年吗?值得我在街上看着个长得像的就追好几条街只为多看一眼吗?值得我做梦梦到他一醒来就狠抽自己几巴掌骂自己疯了吗?

  越尹,你就是贱。

  我吸了吸鼻子,把心底的那些难忍的悸动都qiáng压下去,用最平常的声音对他说:“我从来不骗熟人,我走了,你保重。”

  可他不让我走,他死死的拽着我的手。我再抬头,入眼的,是他一双几乎要冒出火的眸子,他几乎用吼的:“你走哪儿啊走?话没说清你上哪儿?”

  我直直的盯着他:“我需要和你说清什么?”

  “越尹,你一定要这样么?”

  我的心,抽一样的疼。看着他皱成一团的眉心,我真想伸手去抚平。

  我怎么就这么贱呢?这么多年我怨他,恨他,不过是因为爱他。

  不过是因为,他不爱我。

  越尹,你行了啊,别再让过去那些影子跃进心里了,还嫌不够疼呢?

  “放手,我要回家了,你白耗我一晚上时间,一毛都没挣到。”

  纪时气极了:“越尹,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这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来吗?你得罪我朋友了!人家让我来整你!你告诉我,谁借给你的胆子啊?你gān这个?傍家儿更挣钱你怎么不去?!”

  我冷静的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一字一顿的问他:“我骗你朋友多少钱?我还,我说了,我从来不骗熟人,你朋友也算我熟人吧,咱们认识这么多年,这qíng分绝对有。”

  纪时沉默片刻,说道:“越尹,咱们一定要这么说话么?”

  我的眼泪终于涌上来,顷刻间就盈满眼眶,我努力咽着口水,努力把那些眼泪都bī回去,“那你说,我们该怎么说话?”我顿了顿,“纪时,曾经,我想过杀了你。”

  “你随时可以杀了我,只要你好好活着,我这条命,赔给你。”

  我倏然转身,让眼泪无声无息的簌簌滑落,“不用,我嫌脏。”

  说完我就走了,没走几步就听见他的声音在背后响彻:

  “两万。”他的声音抑扬顿挫:“手机号留给我,你说的,我朋友的两万你会还。”

  我心里一抽一抽的疼,真难让人相信,我们曾经那样亲密,他曾经说,越尹,你就是我心里的那坨ròu,挖了你我就活不成。

  可是结果呢?我不是他心里那坨ròu,他只是身上那坨ròu难受罢了,而我,那么傻,傻到能为他把一切羞耻心都丢了。没了我,他活得人模狗样的,而我呢?过得畜生都不如。

  直到现在,直到今天,他的话终于让我彻底从我自己编织的那些温暖旖旎的故事里清醒,是啊,我们俩本来就该这样。

  疼吗?不疼,真的。

  纪时

  这么多年,我想象过很多次我们再见面的qíng形。

  甚至我还想过,也许未来有一天她会挽着一个男人和一个孩子向我介绍,纪时,这是我老公,这是我孩子。

  我以为,这是最痛的qíng形。却不想,更痛的,是我发现她过的一点都不好。

  从前那头洋娃娃一样的自然卷被她挽成一个发髻,纠缠一团,像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被她深藏起来。她原本一张圆润的苹果脸硬生生熬出了尖尖的下巴,还有那双jīng灵古怪的眼睛,变得灰暗而疲惫,不复从前的光彩。

  她抬头看我的眼神,仿佛刺在我心尖上了。她怎么能用那么忧伤绝望的眼神看我呢?看得我,那么想把她抱在怀里。

  这些年我用了好些办法全国各地到处找她,却不想她就在我眼前。而我一直以为,她一定不会来到有纪家人的地方。

  我以为,她恨我恨到骨子里。

  也许是报应吧,所以这些年她才频频出现在我梦里,在梦里反复折磨着我,她对着我哭,哭的那样伤心,她一遍遍的质问我:纪时,为什么不喜欢我呢?为什么呢?不喜欢我gān嘛招惹我,为什么这样对我,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我在梦里挣扎,我无数次的去抓她飘渺的影子,我不想让她消失,我不想让她再那么伤心,我想对她说我错了我错的离谱原谅我吧,可她听不见,一点也听不见。无数次从梦中惊醒,我只能握住一片虚空。

  我怀里那么乖的猫儿越尹,她不是我的了,是我亲手把她推离我身边。

  我就是这世界上最混蛋的混蛋,最傻bī的傻bī。

  今天,她用那样恨之入骨的口气说想杀了我,而我呢?我心里想的却是想问她能不能再给我机会,和我从头来过。

  我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

  睡在chuáng上摆弄手机摆弄了很久,在电话薄里滑来滑去,最后还是停留在她的号码上,她现在在我手机里是第一个,因为我把她名字存成“A”。

  很想跟她打个电话,好像有一肚子的话要跟她讲,很想知道这么些年她到底怎么过的。拨号键就在拇指下面。还没按下去,心底另一个声音幽幽响起:纪时,你有什么资格?你以为你是谁?

  把手机啪的一声扔到地上,整个人陷到chuáng里,翻来覆去,最后又跳起来,把整个chuáng垫搬开,将一个相框从chuáng下的储物屉里拿出来,是一个裱着她照片的相框。

  她十七岁的样子,扎着高高的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眼睛微微的眯着,笑得满脸都是阳光。

  照片背面写着字,不用拿出来我都能倒背如流:

  【我们共同生活在一个危险的地球上,每天都可能发生意外,大至地震、海啸、泥石流;小至车祸、触电、摔下楼。生命真的好脆弱,也许下一秒,我就会不在……我真的,真的不怕死,我只怕再也看不到你。】

  她娟秀的小字就在我眼里,梦里,心里。

  我摩挲着在照片上笑得灿烂的越尹,他/妈的,都有点想哭了。

  我怎么就那么傻呢?怎么就把这么好的姑娘给丢了呢?

  一晚上不知是怎么睡的,早上也不知是怎么醒的。

  一整天没魂儿一样从家里游dàng到公司,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下午四点多老太太给我打电话,让我替家里那劳什子表哥叶肃北接孩子,他家孩子一直是我最讨厌的,人小鬼大屁话最多,没说着几句就想从人手上噱钱,那德行真不知道谁教的。原本想拒绝,但禁不住老太太念叨,还是答应了。

  临挂电话,老太太止不住在电话里抱怨:“死孩子,你当时要是愿意,我现在也能有上学的孙子了。”

  “妈,再说我翻脸了。”我皱眉看着手机上的通话时间机械的变动着。

  “一说你就炸毛,怎么着?你们兄弟俩是想让我纪家绝后啊?比赛谁能先把妈气死是不是啊?”

  “行了行了,我挂了,开车呢,到时候我死了你就更没指望了。”

  “逆子!逆子!”

  我及时挂了电话,把老太太不住的咒骂隔绝在了电话那一头。

  顾惜朝那孩子随了表嫂姓,我对这小子没什么兴趣。倒是他们家公主,我瞅着是个美人胚子,奈何这jian夫妻看得特别紧,我一点便宜都没捞到。

  车停在小学门口。寄宿的子弟小学,门口一排溜全好车,我的沃尔沃倒显得有点寒碜了,我寻思着那臭小子一会儿出来该不会嫌跌份不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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