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浸月的脚步停住,“你见了四王子?”
“见了。”
“是他要你如此激我?”
逐月凝视着江浸月的背影,语声坚定,“我不是激你,你若走了,我定会这样做。”
江浸月沉默半晌,终于缓缓开口,语声听不出任何情绪,“那是你的选择。”
他未曾回头,径直上了马车,车夫扬起马鞭,马车顶着满天飘落的雪花,消失在一片银白之中,只留下了两道深深的车辙印痕。
…………
沧国地处东南,气候温和,很少下雪。但安枫地处沧霁两国边境,受霁国这两日气候的影响,天空中也飘起了细小的雪花,落到地上便化了,只在树上覆了薄薄的一层。
安枫城内最恢宏的建筑,便是祾王府了。王府座落在安枫南边,屋檐楼宇连绵不绝,气势恢宏,一眼望不到边,西边的大门终年不闭,就连门槛都被踩的十分光滑,守门的侍卫各个穿着华贵,身材雄武,威风凛凛。
从西门进去,绕过照壁,穿过回廊,便到了大厅。厅内摆着两排金丝楠木制成的桌子,长长地延伸到屋内深处,桌上都摆满了酒宴,坐满了宾客。屋内炉火烧的极旺,貂皮做的帘子将风雪阻隔在外,十分暖和。
可厅内的上座却迟迟空着,主人久久不来,宾客也不好动筷,这满桌丰盛的酒菜只能看不能吃,着实令人难受。
有几人已经等的不耐烦,一位满面胡渣的大汉对着身旁书生模样的青年小声窃语道:“二公子每次都这样,叫我们好等,本事没见多少,架子却大的很。”
书生急忙摆手,“蒋兄可别这么说,沧国与霁国交战向来输多赢少,此次大获全胜,还抓了他们太子,全是祾王府的功劳,这祾王府未来肯定前途无量!”
“我看未必。”那姓蒋的大汉轻哼一声,“祾王爷是胸怀韬略,像个霸主。可他那嫡子却是个草包,胸无点墨,弱不禁风,除了长得好看些,一无是处,我看还不如那位庶出的呢。”
“大公子是不错,可惜是庶出……”书生忽然满脸神秘的凑到大汉跟前,“你知不知道,太子其实早被二公子放回去了。”
“那还了得?!二公子疯了不成?”
书生摆了摆手,压力了声音,“二公子用太子换了霁国相国。”
大汉一脸惊奇,“此话当真?”
“当然,我的消息向来灵通。”
“听说霁国这几年鲜有败绩全是因为那位相国,如今他被抓了,那霁国以后的日子,岂不是不好过了?”
书生赞同的点头,“没错,那霁国国王荒唐的很,不救相国就算了,竟然连棺材都给相国备好了。那相国为了霁国鞠躬尽瘁数十年,最后竟然落了个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下场,真令人唏嘘。”他叹了口气,用手指了指座位靠边的几位,对大汉道:“你瞧,那几个人就是昨日才从霁国投奔过来的。”
“怪不得这几日又来了许多门客,原来是这般缘故……”
房门忽然被几个侍女推开,大汉急忙住了嘴,原本噪杂的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一名男子在侍女的拥簇下走入屋内,他头戴翠玉色的发簪,身着大红长袍,脖子上带着珠玉穿成的璎珞,腰间一条金色玉带,上面悬挂着七七八八的配饰,随着他的脚步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他的衣着配饰无论拎出来哪一件,都是价值连城,象征着主人的身份,张扬至极,仿佛一颗嚣张的胡萝卜。
新来的门客被这装扮惊的呆若木鸡,老一辈的门客却早已见怪不怪,纷纷起身行礼。
男子径直走到上座前,侍女忙将整块的虎皮坐垫铺在椅子上,仔细地将上面的每一个褶皱抚平,男子才转身坐下。
新来的门客这才看清男子的容貌,却比刚刚看到他的装束时更为惊奇。
那男子玉面朱唇,五官精致如刀刻,若不是亲眼所见,很难相信世上会有如此俊美的人,这般面容之下,就连那身装扮也顺眼了许多。
男子也不看门客,兀自夹了块肉吃到嘴里。座上门客已经候了一个多时辰,早已饿极,但那男子没让他们吃,他们也不好动筷,只能干看着。
男子不紧不慢地吃着桌上的酒宴,屋内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他却浑然未觉。
就这样过了半晌,他才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了一般,一拍脑袋,问道:“你们为何站着?怎么不用宴?”
门客纷纷松了一口气,以为终于可以动筷,却不料男子接下来的话让他们叫苦不迭。
“噢……我知道了,一定是这酒席不合胃口,你们不喜欢。”也不等众门客回话,他便对着身边的下人道:“快把桌上的菜都撤下,叫厨房做新的来。”
菜肴很快被撤下,只剩了孤零零的酒杯摆在桌上,众门客一时间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最边上的几位新来的门客见他如此做法,再也耐不住性子,窃窃私语起来。
“这就是祾王府二公子慕瑧?”
“是他没错。”
“果然荒唐,竟用如此法子捉弄咱们……”
“就是就是,早知道我们就不来投奔祾王了,去投奔誉王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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