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大师对程钢这么频频投稿的作法不怎么乐意,他觉得书画也像做学问一样,要真正投入进去,而程钢这种,完全是把绘画的功利性排在了艺术性前头。
程方悟怎么会不明白冯大师的思想,但他更明白自己,所以就以朱耐梅的身份跟冯大师谈了,程钢本就不是个一个真正埋首在绘画上的艺术家,一味打压阻拦,那也只能是一时的,倒不如让他多比一比,看一看,对自己的水平也有个清醒的认识。
程方悟心里其实是有另一层担心的,等朱耐梅跟程钢离婚之后,就算有朱耐梅说好话,冯大师也绝不会再这么尽心尽力教导程钢了,前世他是跟着冯大师学了近两年,才跟朱耐梅闹离婚的,这一次,程钢拜在冯大师的门下时间太短了,就算是有自己督导着,程钢的进步也是有限的,倒不如趁着还跟着冯大师学习的时候,多少积攒一点名声。
有“朱耐梅”的说服,冯大师也就不再强求了,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程钢如果真的志不在此,那他也不强求了,好在朱耐梅虽然天赋上差一些,但胜在心思纯正,没有那么多名利之心。
何骄阳拍的电影终于上演了,为了表示对好友的支持,程方悟真的花钱买了几十张票,不但带着家人,连图书馆的同事们都请到了,大家热情高涨的去给何骄阳捧场。
虽然何骄阳在这部影片里只扮演了一个戏份不多的角色,而且还应该算是个反面角法,但她太漂亮了,在一群“正直”且“积极向上”的女青工之间太突出了,突出到许多观众看过之后,都对她恨不起来。
“看吧,这就叫老天赏饭吃,你这长相,就叫人恨不起来,”何骄阳长的很美,但她的性格表现在气质上,就是一种艳而不媚的美,并不会特别引起别人的反感,“你想好没?还接戏不?”
程方悟心里挺羡慕何骄阳的,要是朱耐梅有这天赋,九十年代之后,演员那就是个日进斗金的行当,就算是再等个二三十年,何骄阳老了,凭着积累的知名度,演个妈妈奶奶这样的角色,也不愁没有钱花。
何骄阳迟疑的摇摇头,“耐梅,你说我是不是不该去拍这个电影儿啊?”
程方悟讶异的看着何骄阳,他太忙没注意,这小半月没见,何骄阳居然瘦了许多,“怎么了?你演的挺好啊,”
程方悟也是当过导演拍过电影的人,他认真看了何骄阳的表演,虽然不是科班出身,但何骄阳镜头感很好,表现力也强,尤其是微表情跟小细节,都很到位,假以时日,她会是一个出色的演员的。
“咱们就在这儿坐这么一会儿功夫,多少人悄悄往咱们这边儿看了?这阵子跑来想学跳舞的人也多了吧?这说明什么?说明大家都很喜欢你,”程方悟想不出来何骄阳当演员哪里不好了,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下九流”的说法了,何骄阳拍的电影也是符合主旋律的,“你不是说咱们省拍电视剧也要找你嘛?”
何骄阳眼眶一红,抬眸看着院角那几树红梅,去年的时候,她才跟程方悟关系熟悉起来,就在那个地方,程方悟给自己拍的跳舞的照片,“真快呀!可都一年了。”
程方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梅树,“梅花还没有开呢,你们文化宫今年的节目准备好了没?我可是跟海主编领了任务,采访咱们这次联欢晚会的演职人员呢,别人我不熟悉,你我可最了解了,到时候好好给你写一篇人物专访。”
何骄阳吓得连连摇头,“别,不要了。”
程方悟心里一沉,“怎么不要了?这是正面宣传,说的再大些,我领的是政治任务,你呢,作为文化宫乃至整个文化系统最有代表性的职工,居然拒绝我的采访?如果我不写你,难道要写那些没有做出成绩,也没有知名度的人?我要是真写了,不但读者不爱看,恐怕还会怀疑我收了人家的礼呢!”
何骄阳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跟程方悟解释,“不是,我,”
她搅着手指,“耐梅,你后悔跟程钢结婚不?”
程方悟立马明白问题出在哪儿了,“当然后悔啊,我都悔的死不瞑目了。”
这活的好好儿的说什么“死”?何骄阳讶然的看着程方悟,“可你?”
她真的没有看出来程方悟在为这段婚姻后悔,甚至跟程钢两人过的还挺好,“程钢还……”
难道他还跟韩萍纠缠着?
程方悟一笑,“那倒没有,他又不傻,当然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不过么,他这种人我敢跟他继续过下去吗?我怎么知道他下一次出轨在什么时候?”
“可我看你们,”明明过的挺好的,大家还一起出去秋游,“其实他只要改了,”
“这是品性问题,”程方悟冷笑道,“不是他改了,而是韩萍对他的诱惑不足矣盖过我这个老婆给他带来的利益罢了,如果将来他再遇到一个家世更好的,更年轻更漂亮的呢?我是不是要告诉自己,反正日子也过了这么多年了,睁只眼闭只眼算了?”
“不会吧,我觉得程钢不是那样的人,”何骄阳对程钢的感觉有些说不清楚,明明人前和睦的夫妻,可内里却有着像自己一样的难言之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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