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即回神,扑到姚老夫人床上哭喊着叫她不要离开,不要睡着。
姚老夫人晕了过去,屋里一片混乱,青隐被艾叶带着站在屋外,死死盯着姚老夫人的房间。
姚青禾和老大夫们来了又走,罗伯庸和姚青苗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
晚上青隐依旧进去睡在老人家屋里,却不敢闭眼,脑袋里不停的想着白日里老管家的话。
三爷,去了!
三爷去了?便是说,她阿爹去了?
那个儒雅的姚三爷死了,突然之间就不见了,前两日秋先生还说不日便可返还的人。
如此,想着念着这事,竟然也迷糊过去。
做了许多梦,她梦见她开始在姚家有意识,姚三爷不在家,后来从北方回来后双手捧着雪白的小狐狸,献宝一般捧给她。还有整整一箱子的珍奇小玩意儿。她还梦见姚三爷为她的花园从全国各地搜罗奇花异草,他还亲自帮着翻过地,庖过坑。梦见每年生辰时,他都会陪在身边,明明她很差劲,他却能面不改色的夸赞。梦见……
很多,很多的与那个便宜爹有关的事,那样儒雅鲜活,俊美不凡的人依稀就在身边,真的让人没法相信姚大爷信里所说是否属实!
第二日,全府皆着了缟素,青隐于肿胀的双眼视线里瞧见,不得不相信那个事实。
艾叶连夜准备了素衣,听她说姚三爷的灵柩已经由秋先生一路送回来了,再过几日就到。她对这些不想听的,便扭着头不去看她,仿佛不听那些伤心事就没发生过,日子也还能安然的过。
姚老夫人受了刺激越发病重,有时整整一天都是昏迷着。
姚二爷觉得府里大夫没本事,已经出去遍寻名医,陆陆续续的有大夫从老人家房里摇着头出来,每个人出来都是叮嘱温补养着。
青隐不是真的懵懂无知的小孩子,从大夫们以及姚青禾隐约的神色里看出,这次姚老夫人怕是很难挺过这一关。而她还有最后的一点希望,寄希望于秋先生回来能救救老人家。
在天下名医皆束手无策的时候,秋先生来信还有一日便到长洲,青隐立时便期盼起来。
第二日晨间,姚青禾过来看过姚老夫人没有立即走,而是拉着青隐走到廊下。
冬天的风冷的刺骨,合着无处不在的潮气,像是整个人下一瞬就要冻结成冰。
尚且稚嫩的姚青禾满脸严肃的样子,她开口将姚老夫人的病情娓娓道来。
“祖母本就年老体弱,这两年更是身子极弱,元气不足,前日又受三叔死讯刺激更加病上加病。现在已经是药石无医,离开也只是时间问题。”她说着扭头看着妹妹的脸,继续说。“其实我不喜欢你这个妹妹,你不清醒时我尚且能视而不见,可你清醒了又明明聪明的紧,可为何又不跟着师父学医呢。若你能习医道……”
青隐突然想到什么,厉声打断她。“你什么意思?”
姚青禾看着这个六妹,讽刺的勾起唇。“师父有一套银针刺穴的针法,据说能禁锢神魂于人体之内,假以时日必令病患起死回生。当初师父也是用这套针法将你救治清醒的,可惜我天赋始终不够,这三年也只学了疑难杂症之类,对于那套针法也只是听师父提起过。”
姚青禾继续道:“同为师父徒弟我努力刻苦三年,你却虚度三年。说到底,祖母不能躲过这一劫与你有莫大关系。”
青隐无法想象,再次出声打断她。“秋先生今日便能回来。”
姚青禾斜睨着看一眼这个六妹,道。“已经来不及了。”
她僵立廊下连姚青禾何时离开都不知,直到艾叶过来,她才喃喃问艾叶。“祖母会不会也怪我,怪我不学无术,以致遭此大难……”
艾叶愣住,不明白小主子为什么会问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斟酌了会儿才说。“老夫人怎么舍得怪六娘子,疼还来不及,您可别听别人乱说。”
艾叶将人拉进东厢,找了衣服帮忙给主子换上。
等所有衣物都换好将脏衣服抱出去给浣衣的侍女,艾叶在外室等了会儿见人还没出来就怕小主子又出什么事,她忙去内室查看。主子虽然呆呆的站在一处,好在人无事。
秋易果然在晚间赶回来了,进府便直接去了正房。
青隐满脸期待的看着秋先生进去又出来,终于在他轻轻摇头中陷入一片黑暗。
姚家向亲朋好友发丧,七日后姚三爷出殡。
出殡那日姚大爷和姚大郎回来了,就连那从未谋面的长姊姚青澜也回来了,同行还有安国公府的世子。
看得出,姚青澜出嫁后过得很幸福。青隐却想起姚三爷曾经想念长女的样子,见面却失望至极,冷艳高贵的世子夫人就连伤心也只是多看几眼那漆黑的棺木,连眼泪都没有一滴。
姚家还有一个病中的姚老夫人,姚三爷的葬礼办得仓促,是以将姚三爷送上山,大家还得打起精神,看顾着姚老夫人。是以葬礼一过,送走吊唁的人姚家人都没有再出门,因为大家心知肚明姚老夫人怕是撑不住。
姚三爷离开半月后,下了一场大雪。
那日外面天光大亮,青隐大清早煎了药端进卧房,确然看见祖母在乌嬷嬷的照顾下已经起了身,端坐在梳妆镜前,麦冬和沉香正为她挽发,雪白的头发整齐的固定在脑后。
52书库推荐浏览: 余生余聲 天作之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