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时没有人能想到,这才人,还只是个开始……
美人、婕妤、昭仪,花媚一步一步的向上爬着,仅仅三年,连跳三个位阶!
甚至连其父花重立,都仿佛如有神助,从原本碌碌无为的珠兰城守,到得如今已官拜吏部司长,从四品,携家眷入京听封,可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夷城大街上,人流来往熙熙攘攘。
某个小乡巴佬坐在一间茶楼的二层,探着脑袋做西子捧心状,不时发出各种令人鄙夷的感叹。
“好繁华啊!”
“好热闹啊!”
“好多的人啊!”
“好高的楼啊!”
“好……唔唔唔唔!”
拓跋戎望着周围人投来的鄙视眼神,倍儿感丢脸的一把捂住这坑爹东西的嘴,把他从窗口给逮了回来,在他大睁着眼睛眨巴眨巴的美眸中,瞪眼:“别给老子丢人!”
狭长美眸连眨两下,算作同意。
黝黑的大手才小心翼翼的放了开,屈指敲了敲他脑门:“好歹也是个四品大员的千金,整的土包子一样。”
花千获得自由,蹦到桌对面跨上他的胳膊,歪着脑袋叽里呱啦的小声惊叹个没完,他没啥表情的听着,眼里的笑意却挡也挡不住,温柔如水流淌出褐色的眸子。
这三年,随着花重立的升迁,从珠兰城一路到了京都夷城,兜兜转转也呆了不少的地方,花千依旧是从前那个样子,祠堂没少跪,巴掌没少挨,到了如今,花重立已经对他深深失望,完全当他透明任之自生自灭了。
娘亲病逝,嬷嬷老去,花媚入宫,府里尚且还拿他正眼相看的,也只有四个当年救回的小童。
唯一始终陪在身边,相互依扶着,走过了六栽因为有了彼此而不再孤单的童年的,便是身边这人了。
看着说着说着忽然停下,托腮盯着自己神游的姑娘,拓跋戎心跳骤然加速,十一岁的花千比之年幼的时候,那妖异不减反增,无时无刻不透着股让人心痒而不自知的诱惑,自然了,到底自知还是不自知,十四岁的拓跋戎是分不清的,他端起桌上的茶盏大口大口的灌着,掩饰性的咳嗽一声:“想啥呢?”
花千向前靠了靠,鼻息喷吐在他颈侧,嗓音绵绵:“想你。”
噗……
一口新鲜出炉的热茶,混着口水喷了他满头满脸。
花千眨巴眨巴眼,欲哭无泪的抹去脸上的茶水,顺带着把头发上挂着的茶叶梗子给摘下来,哀怨的开始……挠桌子。
拓跋戎自知理亏,赶忙转了个话风:“快吃点点心,那唱曲儿的怎么还不开始,晚些时候,你爹该述职结束,从宫里回府了。”
瞧着这人眼睛闪啊闪,就是不看他的别扭模样,花千乐了,捂着嘴笑的欢实。
说曹操曹操到,胡琴悠扬拉起,耳边传来女子吴侬软语的曲调:“雪纷纷,掩重门,奴进了这九阙宫闱,家姐儿呀,汝弟抛却了男儿志……”
另一女子压低了声音,扮作英武男儿,接上:“云层层,遮月明,吾错认了迷离扑朔,好儿郎呀,替姐抛却了男儿志……”
二人同声,一温软,一低沉:“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呀呀,两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这下茶楼里的人皆听明白了,竟是讲了个替姐入宫的故事,偏偏月色迷蒙,那君王错把男子认为姑娘,朝夕相处萌生了爱意,有人心生嫌恶,为这荒唐的戏文眉头大皱,但耳边女子声软,低低婉转如泣诉,男子音沉,声声挣扎犹在心,竟是一时听了个入迷,不忍打断。
“酒醇醇,醉夜宴,奴舞了惊心断肠好一曲,奴的王呀,奈何桥上待百年……”
“声喳喳,乱心魂,吾惧了口沫尖尖似利刃,吾的奴呀,奈何桥上两相随……”
两人的事被撞破,一时蜚短流长似刃袭来,男子不愿君王为难,夜宴之上一舞毕,魂断堂,耳边惊叫声不绝于耳,君王痛怒在心,殉情相随,茶馆中一片悲哀的嗟叹,到得最终,胡琴愈发婉转缠绵,那泣血情殇拉扯在众人的心上,钝钝的疼。
只听一声轻轻相和:“则不如寻个林间,你耕我织,从此神仙眷侣好一双呀……”
亦不过是个美好的愿望罢了。
曲儿终于结束,那原本想要呵斥的,也失了声音,还沉浸在两个男子悲壮悱恻的情爱中,拓跋戎叹气一声,转过脸,正看到哭的梨花带雨的花千,眨眨眼,有点懵:“哭什么?”
晶莹的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花千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抽抽噎噎,慌了对面少年的神,手足无措的哄着。
半响,听他“哇”一声嚎啕大哭,捶桌:“我感动啊!”
啪!
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拓跋戎无语了,望着一双双看过来的诡异的眼睛,不知是哭是笑,一把拎起这货的领子,小鸡一样提溜着落荒而逃。
出了茶馆,这货死死抱住棵大树,耍赖皮:“你不感动,我就扒在这里了!”
拓跋戎翻个白眼,想了想:“这根本是一个男人骗了另一个男人嘛,自己是男人就算了,伪装成女人进宫为妃,祸害了这个君王,最后闹成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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