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的眼睛兀然瞪大,心也提了起来,任霁月精神紧绷,手已按在剑上。
沈云飞似是没瞧见这细枝末节的变化,来回踱步,恰好将那一滴血踩在脚下,而后转身道:“走,去别的地方找找。”
他在有心包庇,石榴不解,他不是朱今白最信赖的部下么?
不管这到底是他故意放水还是又设下一陷阱,如今他带官兵去其他地方,守城门的人防备之心不那么甚,此形此景,当时出城门最好的时刻!
说时迟,那时快。
任霁月携着石榴一路蜻蜓点水般越过房屋高脊,银剑一出,守城的官兵还未来的及通报便倒地而亡!
翻身跃上骏马,一路疾驰,地上衰草残雪,黑水白山都落在身后。直到莽日低低坠下,任霁月才松了口气,将马蹄放满了速度。
这一路上他们不敢走官道,只敢寻一些乡野小道,一路南下,山路崎岖,二人精神一直紧绷着,一路颠簸而来已是精疲力竭。
缰绳猛拉骏马,马嘶叫一声在地上打了几个转儿终于停了下来,任霁月从马背上翻身而下,而后才将腿肚子都软了的石榴抱下来。
华丽繁琐的宫装委在泥地上有些凌乱,石榴几乎都快站不稳了,可还是抬脸苦笑道:“小叔叔,你说我们这算不算私奔?”
任霁月明明大不了石榴多少年岁,可他总喜欢在石榴面前端着身份,哪怕他们已成了夫妻。
欲又要说教她,忽看她脸色凄凄凉,怕在这一路上也是累坏了,叹了口气问:“累不累?饿不饿?”
石榴点点头,被他扶在大石头上坐下来了。
雪地里的柴都有些湿,火折子点了好久才起了些火苗子。冬日里,雪地里的兔长得很肥,任霁月提着两只耳朵从远处走来。
火越生越旺,葳蕤的光落在任霁月的脸上,如月光被树影摇荡成碎碎的波,石榴盯着他,仿佛回到了那年在山上读书时候的日子。
无忧无虑,少年不知愁滋味。
如今,谢婉远走、姚坦之另娶、江鸣鹤成了皇帝眼前的红人......
而她和小叔叔二人却家破人亡,不知天涯何处是归乡。
见她发愣,任霁月手上动作更快,不多时火堆上便传来食物的味道。野外无调料,肉也没什么滋味,烤的焦香的兔腿递到石榴面前,她愣了一下接过来,却觉得手腕沉甸甸,好像拿不起来似得。
忽然,她轻轻笑了笑:“小叔叔,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在山中也是为我这样烤肉吃。”
任霁月撕下块兔肉,吃的很斯文,闻言越过温暖的火光看着她:“自然是记得的,当年你还说兔子那么可爱,我以为你一定责怪我太过残忍,没想到之后你吃的比谁都多。”
说到糗事,石榴有些不乐意了:“我怎么吃了多的呀,是你吃太少了。”她话刚一说完,就想到任霁月食量一向比较大,可那日他只食了些许,摆明了是故意让着她让她多吃些。
心坎里不知何处生了花,酿了蜜,寻甜而来的蝴蝶轻触心间上最敏感的弦。
不知是热的还是怎的,任霁月脸色有些红,石榴问道:“你是不是那时就喜欢我了?”
任霁月正吃东西,闻言一顿,抬头瞧了瞧月色,说:“挺晚了,吃了早些休息吧。”
石榴岂会放他罢休,得寸进尺道:“好啊,那时我还是你的内侄女,原来那个时候你就对我打小心思了。”
生怕她越说越没谱,任霁月一边添柴,眸光却落在她的身上:“你以为我一直把把你当侄女么?”
第70章 不负卿
他的话犹如石子击在平静无波的水里,石榴虽心里知道,可他这么明摆着说还是头一次。
他一向是内敛的,何曾把话说得这么明?许是他们成了亲,亦或是见着石榴穿上那碍眼的后袍,把任霁月生生逼成了这样。
有些事情,有些人,你退一步,它缩百步,若是这样何年才能喜成良缘?任霁月等怕了,也害怕失去石榴,索性把自己心腔里头的话全都掏出来给她听。
不那么美好却最真挚。
火光照着他的脸上,将他的轮廓显得越发的柔和,石榴看了他前次、百次,可此时此刻站在他面前唯感觉心跳如雷。
任霁月盯着她,目光□□又火热,不再是那个温文尔雅的书生郎,他从高高的九重天坠到烟火人间,明明知道他要说什么,可石榴还是紧张。
任霁月定定的望着她:“我自第一次见你,便没把你当做我的侄女,我一早知道我与任家血缘无关,任老太爷为了还情将我带进任府。”他慢慢的说着,话语柔和:“我初次见你只觉得这个丫头当真被人娇惯的不成样子了,那个时候大概是有些烦你把。”
石榴当然是记得的,当初她戏谑他还被他丢到过水池里去,当真是可怖的紧。
他接着道:“可和你越接近越是知道你心性单纯,有什么说什么,是我往日不曾遇到过的那种人。慢慢的,你在我心里便从一个淘气的丫头到了一个需要我来保护的女人,至此至终,我也许欺骗过自己要把你当做亲人,可我心里却一直把你当做一个女人,一个需要我来爱你的女人。”
他一向话少,说了这么多话已是极致。
任霁月脸红的彻底,石榴也觉得脸热热的。
52书库推荐浏览: 恪非 虐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