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高山流水》奏罢,凤举与凤清婉几乎同时停笔。
众人齐齐长舒了口气。
即便此时高下尚未判定,可观凤举方才书写时的神态动作,围观之人早已压不住心中骇然。
原来,凤氏阿举竟是这般!
原来,这,才是凤氏阿举!
又有四位青年俊杰将两幅字提起,此时,在衡澜之的示意下,他身后的小厮早已将他写的那一幅收了起来。
有众多名士在场,这品评之事自然轮不到旁人班门弄斧。
凤清婉发挥其所长,采用的自然是她的菱花小楷,
乔公点头,赞道:“这菱花小楷如今满城女郎都在临摹,却终归是及不上创者本人所书,这一手墨法清新秀致,如枝头迎春,水中芙蕖,真是令人赏心悦目。”
能得如此高的评价,凤清婉算是出尽了风头。
“三郎,能有凌波才女这般小妹,你可真是有福啊!”
兄妹二人在周围艳羡的注视与赞叹声中,暗藏着得意看向凤举。
眼见各位清流贤士走到凤举的字幅前,所有人都翘首以待,却见那些名士们都盯着凤举的字,愣住了。
“这……”乔公皱起了眉头。
卢茂弘瞪大眼睛几乎要将整张脸贴到那张墨迹未干的宣纸上。
“这是……阿举,你这是……”
卷一:衣冠华陵,步步锦绣 第三百八十三章 女中之士
他们的异样反应让在场围观之人都有些惑然,一双双眼睛更加认真地盯着凤举那幅字。
怎么了?
这字……可是有什么问题吗?
这些贵门子女,虽大多能写一手好字,但真正敢称在书法上有造诣者并无几人,在他们看来,只是觉得凤举这一手字也很是漂亮,但与凤清婉相比究竟孰高孰低,这字中又究竟有何乾坤能令名士们如此惊诧,他们未必能看出。
卢茂弘问道:“阿举,这……你这应也算是行书吧?”
凤举蹙了蹙眉尖,眯眼瞪着卢茂弘。
这些人怎的都是这般反应?
何谓“算是行书”?
“这就是行书!”凤举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
难道她写的行书就糟糕到连看都看不出来吗?
卢茂弘盯着字,咂嘴道:“啧啧啧,阿举,你这手行书看似清丽流畅,却暗藏棱锋啊!我还从未见过哪个女郎字中带着这等风骨气势!”
一人说道:“茂弘所言不假,但又不全是如此,阿举这手行体,只能说,是风骨与秀雅兼而有之!”
乔公抬手摸了摸一处墨色浓重处,忽然转到了字幅背后,若有所思道:“有些笔画力透纸背,颇具气势,但有些又清流飘逸,甚为华美,这……”
乔公迟疑着,似乎不知该如何形容。
一直为避嫌而沉默的衡澜之轻声说道:“诸位好友可觉这字像凤凰鸟?”
“凤凰鸟?”
卢茂弘与乔公同时沉吟,不约而同拊掌叫道:“不错!正是凤凰鸟!”
乔公说道:“气势凌厉时,宛若凤翼排云千里,华美飘逸时,恰似凤尾迎风摆舞,正是如此!正是如此啊!”
又一人赞叹道:“不曾想一介女郎,字中竟隐隐有散朗疏阔之风,真是难得啊!真不愧为书圣玉宰之女,这一手字,假以时日,恐怕……”
有些话,不便过早妄言,但几乎在场每一位名士心中都有一个想法——
凤举小小年纪便能有如此造诣,虽眼下尚不成熟,但假以时日再加精修,纵是与其父的行云体并驾齐驱也不无可能!
“如此看来,已是高下立判了?”衡澜之笑问。
乔公遗憾地看了眼凤清婉,与其他友人对视之后,颔首说道:“凌波才女乃闺中之秀,字如其人,但阿举之字更有林下风骨,此等气度,堪当‘女中之士’!”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何谓女中之士?
那便是女子之中的名士!换言之便是说凤举虽为女子,却有着名士才有的气质风度。
一个是闺中之秀,一个是女中之士,虽同为秀出者,但终归不是一个层级!
“凤清婉,败了?”
人群中,有人发出一声惊叹。
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望向凤举。
不通文墨的凤氏阿举,在书法上击败了凌波才女凤清婉!
不仅仅是击败,而是让凤清婉惨败!败得颜面扫地,狼狈不堪!
凤氏阿举……
究竟是何人说凤氏阿举不通文墨的?那人是眼盲了,还是心盲了?
女中之士!
一个女郎被评为有名士之风,这是何等盛誉?
卷一:衣冠华陵,步步锦绣 第三百八十四章 独创一体
“卿卿,你做得甚好!”衡澜之柔声说罢,对那些仍处在怔愣中的王孙贵女们说道:“既已有了结果,待《兰蕙集》刊印时,便在序下署上我与阿举的名便可。”
不理会一种惊诧的目光,衡澜之对凤举笑得温柔。
“卿卿,我们回去吧!”
“好!”凤举报以一笑。
凤逸沉声道:“她究竟何时磨炼出这等书法造诣?清婉,你在梧桐院与她同住多年,可曾见过她苦练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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