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修长的手指指向了分隔南北的永江:“进,尚有一席余地,退,唯有七万将士沉尸永江,只是无论是进是退,都要连累诸君与本王一同背负一个反叛的罪名了。”
“我大晋的将士一直被异族鄙为懦夫,可自从跟随将军出战,每战必胜,叫人心中痛快!与其窝囊受气,不如痛快一战!”
“我等心甘情愿,誓死追随将军!”
“誓死追随将军!”
“好!立刻整军,准备后日凌晨……全军渡江!”
回到自己的营帐,慕容灼从枕下取出了一张白绸小心展开。
雪白的丝绸上字体华丽优美,宛若凤凰展翅飞舞,却唯有寥寥五个字:待君归来,举。
每一个字都是用鲜血写成。
这血书是昨日刚送到他手中的,从昨日到现在,慕容灼已经看了不下十回,可每回看了心中都百感交集。
昨晚他甚至梦见了阿举割破手指一笔一划写这血书的情形。
那个女郎是在用自己的鲜血提醒他,她在华陵等着他回去。
慕容灼忧心忡忡地皱起了眉头。
虽然只是一时之计,可如果后续不安排好,一旦他反叛之罪传回华陵,阿举和凤家的处境便危险了。
他必须安排到万无一失,必须!
可是该如何做呢?
慕容灼捏着白绸,只要一想到那个痴愚的女郎割破手指来写这些字,他便忍不住眼眶发热,心尖一下一下地疼着。
将白绸放到鼻尖轻嗅,极淡的血腥味掺着丝丝的牡丹花香。
“阿举……”
捏着白绸,就像牵着某人的手,他都不敢用太大的力气,奈何丝绸柔滑,一个不慎从手中滑落,落地的瞬间在空中飘荡开来。
慕容灼在白绸落地前一刻将东西抓住,眼神忽地一定,福至心灵,唇角微微上扬。
“来人,取一面旌旗来!”
……
翌日凌晨,天还暗着,慕容灼不顾宣旨使臣的阻拦,率领七万将士北渡永江,杀了慕容烈一个措手不及。
江北的雁城本就无太多人把守,慕容烈还带兵驻扎在别处,凌晨慕容灼大军兵临城下,守城的将兵很快便弃城而逃。
当慕容灼抗旨渡江的消息传到楚阔耳中时,楚阔已经率军到了永江南岸,正得意地准备命人往华陵送信,却听闻慕容灼攻下雁城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一面旌旗插在了城头,旌旗上写着一个笔力遒劲的“晋”字。
卷二:苍茫北天,雪啸云高 第九百五十章 身份之疑
刘承与慕容灼站在城墙上,看着风中招摇的旌旗,刘承瞠目结舌。
“将军,这面旌旗你是何时准备的?”
“昨日。”
刘承干笑了两声:“可就算如此,等楚阔的战报送到华陵,你抗旨反叛的罪名还是少不了。”
“本王知道。”
“所以呢,我们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刘承真是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了,攻占城池确实是一件大喜事,可这到底是该北上,还是南下?
北上攻打北燕?慕容灼肯定不愿意。
南下回归大晋?抗旨可不是等闲之事。
“楚阔会告状,本王难道便不会邀功吗?”
“可楚阔参你的折子恐怕已经送出去了。”
慕容灼唇角斜勾:“本王邀功的折子最迟明日便会送到晋帝手中。”
刘承张大了嘴巴,如此说来,他在还未渡江夺城之前就已经上奏了,这还真是……自信!
……
慕容灼抗旨的消息尚未送入华陵城,晋帝便接到了慕容灼渡江夺下雁城的捷报,早朝之上龙颜大悦。
下朝后,萧鸾被单独叫到了御书房。
“这个慕容灼,果真天纵奇才,竟然打到了永江北岸,哈哈哈,自我大晋南渡至今,许久都不曾如此扬眉吐气了,真是痛快啊!”
听着晋帝对慕容灼赞不绝口,萧鸾想起了孟鸿煊出事那晚说的话。
父皇已经告诉他,他是先皇后在离宫所生的孩子,后来被父皇用董昭仪之子的身份换回宫中,可是孟鸿煊说过,先皇后之子天生便是蓝瞳。
当今天下年纪年纪相仿且为蓝瞳者,据他所知唯有一人,慕容灼。
慕容灼会是父皇与先皇后之子吗?
如果是,那么他自己又是谁?
父皇虽然告诉了他他的身份,可这会不会只是父皇保护慕容灼的手段?
“四郎,慕容灼虽然性情飞扬桀骜,不受约束,但若好生利用,确会成为你的强助,这点你须明白。”
“是,父皇,儿臣明白!”
萧鸾口中应着,可心中有了疑虑,晋帝的表现看在他眼中便有了旁的意思。
“四郎,朕叫你来呢,是想问问你对当下朝局如何看待?”
闻言,萧鸾眼底掠过一丝阴暗的光影。
“父皇,儿臣认为,眼下朝中四大世家以凤家一家独大,另外,慕容灼与凤家的关系又非同一般,慕容灼终究非我族类,其人又自负张狂,如今他率军北渡,在军中威望又甚高,已经脱离了我们的控制,恕儿臣直言,再稍纵容,只怕真要养虎为患,比当初的楚骜还要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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