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唇边含笑,说道:“看来楚家那位大小姐跟着大贤良师黄公的确学了不少奇术。”
“哦?你晓得这其中端倪?”
“这是一种名为‘窃运’的术法,传言一富户之家的庶子想要窃夺嫡子手中的家资,便悄悄用嫡子的旧衣布料做了两个巴掌大的人偶,将自己的生辰八字塞入其中,又用一根红线将两个人偶的脚系在一起,再用火从中烧断,一个人偶留在自己手中,一个藏在嫡子房中。
“后来,嫡子莫名染病,身体每况愈下,那庶子则日益得到其父倚重,甚至后来那家的嫡妻突然发疯自缢,妾室被抬为正妻,庶子也就成了嫡子。”
楚秀听她讲故事听得入神,从棋谱中抽了三分精神出来,好奇问道:“那原本的嫡子呢?”
大概是因为他自己也有类似的遭遇,所以便多了点关注的心思。
凤举的目光从棋局主战场移到左翼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笑着落下一子,瞬间挽回那里被忽略的败势。
“后来那家的家主听信谗言,将自己原本名正言顺的嫡子送去了一处荒村,那嫡子在荒村遇到一位饥饿的游方道人,施舍了道人一碗粥。
“道人出于感激,便找到了那家的家主,道破玄机,并且找到了两个布偶,将之用符水浸泡,又用金剪刀将人偶脚上的红线全部剪掉,然后将人偶……扔进了五谷轮回之所,窃运术便就此破了。
“半个月后,家主派人去荒村迎回了嫡子,发现嫡子竟然不药而愈,庶子被窃运术反噬,脚上生疮流脓,在翻墙逃跑途中不慎掉进了粪坑里,活活被溺死了。”
卷三:玄黄翻覆,凤鸣朝阳 第一千四百二十章 太子妃殁
同样是窃取他人的人生,凤举觉得这窃运术与移星易命倒是异曲同工。
阳光虽好,但时间长了也着实炎热,楚秀一边听故事,一边端起一碗冰镇酸梅汤喝了两口。
第二口将将咽下,便听见凤举说那人掉进粪坑溺死了,顿时口中酸梅的香味都变了味儿,气得将玉碗往托盘上一磕,倒了一碗给凤举。
“不就是少了你一碗吗?你何必编出如此不堪入耳的故事来倒我胃口?”
凤举笑着接过,道:“这可不是我编的,师父问我,我不过是照着书中所载讲了一遍而已。”
楚秀干瞪眼,也无可奈何,泄了气狐疑地问道:“你说这是楚令月的手笔,大贤良师黄公之名绝非浪得虚名,莫非这窃运术当真有效?”
从心底来说,凤举是不相信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的,可黄公当初的确道出了她与灼郎前生的玄机,又让她不得不相信,有些看似玄虚荒诞的东西可能真的有其神奇之处。
沉默片刻,凤举说道:“黄公也许确有其过人之处,但这窃运术如若真的那般神奇,睿王何不直接用术法窃了陛下的帝王运?”
旋即,她话锋一转:“我倒是更加好奇,如此偏门的民间秘术,少有人知,司徒曹宪是恰好听闻过,还是,一早就有人告诉了他。”
楚秀道:“曹宪虽是陛下用来对抗世家的宠臣,但其人出身寒门,早年靠着裙带关系才得以升迁,看似铁面顽固,实则不过色厉内荏,又有些贪财的毛病,若说他早已被睿王与楚家拉拢,倒也不是不可能。”
凤举思索之间,缓缓展开扇面轻轻摇动。
曹宪其人,她很早以前就向父亲了解过。
晋帝之所以想用曹宪来对付士族,只因这曹宪对士族很是厌恶,但从他攀附士族、依靠裙带升迁来看,他厌恶士族未必是因为傲骨,以及对士族某些弊病的反感。
或许,只是因为羡慕,嫉妒?
“你想将曹宪拉过来?”楚秀问。
凤举浅笑,道:“我与父亲和师父一样,对此人无甚好感,但他眼下却是陛下最倚重的大臣,他一定知道陛下手中留着多少人。若是能将这些人逐一攻破,我们将来也可兵不血刃,免除一些不必要的兵戈之灾。”
这时,一名家奴再次传来消息。
“禀郎主,卫统领在东宫搜出了窃运术所用的人偶,太子咬定自己并不知情,但陛下震怒,朝中仍在僵持。”
这一名家奴刚说完话退出几步,眼见另外一名又匆匆赶来,却是带来了一道晴空霹雳般令人猝不及防的消息。
“郎主,太子妃于大殿之上自刎了!”
凤举手中香扇一顿,楚秀刚拈起的棋子又掉进了棋篓里,但只须臾之间,两人便恢复如常。
“发生了何事?”楚秀语气依旧平缓。
传信的家奴一五一十道:“卫统领将窃运术人偶带到御前,陛下震怒,但有朝中过半官员出言维护太子,陛下并未决定将太子如何,但太子妃突然闯入大殿,称凤朝宫和东宫中的窃运术人偶,皆是她私下所为,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并不知情,随后便以死谢罪了。”
卷三:玄黄翻覆,凤鸣朝阳 第一千四百二十一章 关心则乱
听到家奴转述的情形,凤举和楚秀对视一眼,心中唯有一个念头——
太子妃此举,真是多此一举。
凤举叹了口气,昨日还与她说话的人,今日居然就这么……没了。
明明都已经想通了,抛下荣华,一家人远走高飞,自己分明告诉他们不要争辩,也不要承认,不要做多余的举动,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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