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一刻,方知人间至情,只是,哎,可惜可叹啊!”
楚秀的感慨中充满了惋惜。
凤举心中黯然,太子妃的举动虽然有些帮了倒忙,可谁又能忍心责怪她?
要怪,只能怪关心则乱,怪用情过深。
固然提前得到了凤举提点,可面对那些骇人的证据一一被搜出来,莫说太子妃只是一介闺中女流,就是换做一个男人,也未必能稳得住。
凤举叹息道:“可惜了小皇孙如此小便失去了母亲,太子,怕是更加心灰意冷了。”
“太子那般性格,生在治世不失为一代明主,可生在当下,一切早已是注定的。”楚秀说完,话锋一转:“且不说这些,倒是你,府上尚未有丝毫动静,莫非是你已经悄无声息归了族谱,不打算大办一场?”
言罢,他又觉得不太可能。
当初凤举被冠上通敌卖国之罪,被迫自逐出族谱,如今若是悄无声息地回归族谱,岂不要被说她心虚?
“半月之后,各分支族人都会赶到华陵。”
楚秀执着棋子的手在棋盘上方停顿,他抬眸看向凤举,仿佛在说:你的话尚未说完。
凤举悠然浅笑:“凤家的少主人选也该定下了。”
楚秀将她的话稍稍忖度,眉心倏然一跳,满目惊异。
不知不觉间,日已近午。
凤举揉了揉脖子,站起身。
“怎么?不等最终结果?”
楚秀既是指宫中的结果,也是指两人棋盘上的结果。
凤举从棋台边拿起扇子,道:“今日不会有结果的,师父,阿举另有他事,须先告辞了。”
宫中的结果早在他们预料当中,楚秀还真不关心,可这棋……
“你走了,谁来与我对棋?”
凤举已经走出几步开外,头也不回拿扇子一挥:“鹤亭俊杰,哪一个不是棋中高手?”
楚秀哑然失笑,这是在换着法子催促他去办事了。
“大小姐,接下来去何处?”
今日凤举出门没有带仆从,只有柳衿扮作车夫跟着出门。
凤举看了眼车上一早备好的男装,道:“去九品香榭。”
当初在雍州得知谢姣将九品香榭的秘密告诉了楚令月,楚令月又在九品香榭安插了眼线,如今这个眼线也该除掉了。
马车经过闹市时,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喧哗声中依稀伴着一个男人惊恐的尖叫声:“厉鬼又来吃人了!厉鬼又来吃人了……”
一声接着一声,含着醉意,但更多的是惊恐到极处的癫狂。
马车的速度越来越慢,几乎无法前行。
“怎么回事?”凤举尚未来得及换衣服,挑起帘子问了一句,就看见前方一个巷口处挤满了人,人人面上皆是惶惶不安。
柳衿道:“京兆衙门在办案,似乎出了人命。”
卷三:玄黄翻覆,凤鸣朝阳 第一千四百二十二章 食人厉鬼
人命?
凤举想到方才听见的那声声尖叫。
“莫非是……”
她兀自想着,就听见柳衿突然压低声音道:“大小姐,有人在盯着我们。”
“何处?”
“巷子对面酒楼,二楼。”
凤举闻言,抬眸向着那间四方酒楼望去,看到的却是……昨日才刚见过的人,楚清。
俊美少年靠坐在一张小榻上,在这炎炎夏日里脸色白如冷霜,那双清亮幽黑的眸子紧盯着凤举,像是淬了剧毒。
昨日被灼郎伤成那般惨状,今日居然就能出街了。
楚清自己行动不便,身边一个美貌的少女端着茶水喂了他一口,他抬起右手慢慢擦拭唇上的水渍。
凤举看到他的右手尾指处被棉纱包覆,明显是手指没了,其余几根手指上沾着新鲜的血迹,手指擦过红唇,血迹便在唇上融开。
楚清在凤举的注视中,故意伸出舌尖将唇上的血舔入口中,一脸享受。
柳衿英眉紧蹙,手已经抓住了身边的剑。
凤举却只是淡然一笑:“柳衿,扶我下车。”
“大小姐?”柳衿望向凤举,不愿意撒开剑。
“柳衿,你知道这世上何物毫无人性,仅凭一己好恶沾染鲜血,草菅性命吗?”
柳衿只是望着她。
她声音轻柔道:“是畜生,你与畜生计较,岂非太看得起他了?”
畜生自有畜生的归处,何必急在一时?
不,有些畜生也有其灵性,将楚清归于畜生都是抬举他了。
“是!”柳衿收剑,将凤举扶下马车。
凤举一袭红裳,容貌惊人,十分显眼,人群立刻便随着她的前行让开一条路。
衙役挡在巷子口,京兆尹上官迁正在里面和仵作验看。
只见巷子内躺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身上已被鲜血染透,心口被掏出一个血洞,一双眼睛圆睁着,脸上表情惊惧,极为狰狞。
“这位贵女,请莫要再上前了。”
一名衙役横出一条手臂提醒凤举。
另外一人认出了凤举,很是圆滑道:“原来是凤家贵女,此处刚出了命案,您身份尊贵,这种地方不适合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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