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骞夏倒觉得,比起那肥猫,这男人的模样,似乎更像只心怀不轨的狐狸。
而且,他身上的衣服又确实古怪,像是上个世纪的人才会穿的“的确良”品牌的衬衣,皱巴巴的,上面还沾了一些深色的泥土,显得邋里邋……
等……等等?!
她感到自己的心口猛地抽紧了——
她、她能看得见了?!
骞夏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地低下头,确认着自己的手掌——她清楚地看见自己的掌心处因为先前追逐跌落,而摩擦破的密密麻麻的伤口,干涸了的血液混杂着湿漉漉的泥土,沾污了她整个掌面。
可是,可是她之前……之前分明……
她连忙摸上自己的眼睛,只觉得自己眼睛的部位显然是被人清理过的,与周身别的、沾满了山泥的地方不同,她的眼部干干净净的,不带一丝污垢。最主要的是,她居然能清楚地看见周边的事物了!她能看见陌生好看的男人,她能看见神色诡异的猫咪,她能看见溪水,她能看见山石,她能看见树林……
是的,她全部都能看见了!
可是……可是,她分明记得,自己之前是看不见了的啊……
难道,这一切只是一场梦?
还有,之前那个长得像莫九的怪物,也是她的梦吗?
可是,如果这一切都是梦的话,又怎么解释自己为何在这山里,而眼前的陌生男人,又是谁呢?
到底,什么是真实的,什么是假的?
她已经分不清了。
她只有无助地抬起头,用急切的眼神询问着眼前这个漂亮到妖冶的、不知名的男人,像是在寻得一个合理的解释。
那男人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困惑,扬起唇角,轻笑一声。他站起身,抱着怀里那只肥硕的猫,一步步向她缓缓走来。他的脚步很轻,却每一步都像踏在她的心尖儿上那样重,一时间,骞夏只剩下张着嘴,呆滞地看着他的份儿了。
“你……你是谁……”太久没说话了,她的嗓子干涸到疼痛,每一个细微的发声都像是有一只大手在用力撕扯着她的声带一样,让她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可是,她还是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声线,想让自己的声线不要颤抖得太厉害,不想在这个陌生人面前,暴露了自己的恐慌。
只是,这不过是徒劳无功罢了。
男人轻而易举地就识破了她的伪装。他一手搂着猫,一手悠悠闲闲地捋着猫背上柔顺光滑的皮毛,在夜色里,慢慢地蹲在了骞夏面前,冲她一笑,便让骞夏蓦然觉得,像是这整个山间的星光都落入了他的眸中,显得那样肆意好看。
“小丫头。”他腾出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亲切,“新眼睛,用得还习惯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呻/吟”都是违禁词啊????!
第6章 鼠辈(6)
骞夏没能反应过来。
她不知道这个陌生的男子在同她说什么,她只知道,那人的手很温暖,像是一团冬日里的暖炉,源源不断地给她输送着生命的温暖。
只是,这一份温暖,却没能让她忘却如噩梦一般的往昔。
她仍然记得,自己被倾心的莫九约到了荒山之上,可是,天色骤变,忽然下起大雨来,雨滴如坠落的弹珠一般,颗颗打在身上直生疼。但是,她的心上人如约而来了,依旧让她欣喜不已。她满怀着一腔春情,想要向他示好,却不料,原本热情开朗的山野少年在一夜间变了一副面孔,变得狰狞丑陋,甚至……甚至,长出了长长的胡须和尖耳朵!
她撒腿就跑,可那“怪物”却紧追不舍,直到将她逼得一脚打滑,陡然从山间滚落,还弄伤了眼睛,让她一时间成了一个伤痕累累的瞎子。
直到,她遇到了眼前的这个男子。
她想,一定是这个长相俊美的、神色妖异的、打扮落伍的陌生男子,是他怀抱着一只橘猫,将她从“怪物”的手上救下,将她安全送到了这山溪边。
劫后余生的后怕感终于如海啸一般将她吞噬。她仍是含着混沌的眼底瞬间冒出大颗大颗的泪水,如泉涌一般喷薄而出,大把大把地落在她破碎、肮脏的衣襟上。
她不顾形象地嚎啕大哭起来,如一个失了心爱玩具的三岁孩童,哭得如此撕心裂肺,让人的心都揪成了一团。
那男子似是怜惜地替她抹去脸上源源不断的泪水,语气心疼极了,“噢哟,小丫头,别哭呀,你这眼睛可是新的呢,别又哭坏了呀。”
“呜呜呜呜呜……嗝?”
在骞夏响彻山林的嘹亮哭声中,突然,混进了一个不和谐的音符。
骞夏连眼泪都忘了流,只知道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样,刚想张口问些什么,却实在是因为自己已然太久没有进水,而之前又扯着嗓子嚎啕大哭了一场,即使她此刻想说些什么,也只能发出干哑的、浑浊不清的声音。
声带被过度扯动,传来如铁锈般的腥甜气。
那男子似是看出了她的难处,回身用骞夏不知名的树上所摘下的大片树叶,替她舀了一勺清溪水,再轻轻地端至她的唇边,像哄一个幼童一般,小声催促道,“快,你太久没喝水了,嗓子会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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