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这句话来说,黑施三只算今年出现在北市的商人?或许不应该在殿下看重的范围之内。
但黑施三是自己到来的,不是殿下刻意的干涉北市的生意场。每个城池,每年都有新来到的商人,他们只要能扎下根,就会有所出力。黑施三,属于北市的商人之内。
这段话是梁未吐露他对整顿北市的看法,虽不是头一回说,但这回意思深刻。
一语还没有结束,姚大人已深深佩服。等到梁未说完,姚大人起身深揖到地,梁未反倒奇怪了:“什么事?”
车阳抢先一步不让姚大人奉承成功,欠身道:“殿下英明睿智,难怪太后娘娘心爱与您,皇上对您信任有加。”
姚大人拿袖子对着车阳就是一下,骂道:“这本来是我要说的话。”车阳一本正经的对他道:“我代你说了,大人不必客气,有好酒好菜的,来上几桌就行,横竖我吃了就走,一不付账,二不挑剔。”
“哈哈哈……”梁未笑了起来。脑海里出现母后曾太后,她出身名门,姿态端庄,一生最讲究的就是家世。
在发现黑施三秘密以前,梁未确实动过心思。这小子机灵不吃亏,带回府当个管事的倒不错。黑施三却是小姑娘,带在身边的话,首先过不了母后这关。
小儿子大多都受宠,梁未也是一个。从小到大,他身边的一草一木,都系名门所出。他出宫建府第以后,哪怕是一个扫地老婆子,也由母后亲自挑选。
把黑施三带回京,自有大管家二管家管辖。但一来男女有别,殿下不能起招揽的心。二来母后不答应的话,撵她离京还是客气的,说不好治几个罪名给她。梁未都能想到,什么魅惑殿下之类的,岂不是殿下害了她。
梁未继续看房契,多给她几间,留下她祸害北市吧。这个想法,让梁未忍俊不禁。
这丫头太能折腾了。
……
院外伸头探脑的人,并没有影响到房檐下面的金胡。老掌柜的嚼巴着烟袋杆儿,对于这些试图从他脸上看出端倪的人视而不见。
如今的北市,风吹草动看得清蚂蚁。黑施三一气把所有外地商人敲打的话,没有过多久送到金胡面前。
金胡心事重重。
难道他老了吗?
以后是年青人的天下?
这样一想,尧王梁未的冰寒脸出现在眼前。金胡心头一滞,他第一个没有把握得住的年青人,还不是施三,而是这位殿下。
他知道外面走来走去的人怎么说的,金胡失去的是部分脸面,不是耳目聪敏。
带着金老掌柜去斗黑施三,却把跟去的人,包括看热闹,一古脑儿送去蹲监狱。虽没有吃别的苦头,但接下来挨打的挨打,罚钱的罚钱。
闲话是这样说的:“金家最近晦气重,往京里攀附殿下,圣旨却害了殷家。他和黑施三争斗,却害了咱们。”
别人都认为金家把殷家害惨了。
明白人都知道,圣旨上写的人名,换成殷家别的姑娘,殷家会山呼万岁,激动到泪水横流。却是银三姑娘,殷家就只剩下泪水横流。金丝大发嫉妒,又把银三撵走。
这不是金家的晦气太多了,把周围的人都沾染上的铁证如山吗?
金胡对于一干子坐监狱的人漠不关心,真的大家坐下来谈谈,挑唆的那个应该赔礼,老掌柜的才是倒霉让连累的人。
对于这一段闲话,令得金胡心疼的是走丢孙媳银三姑娘。他从校场回来以后,就痛心不已的想着如果孙媳在。祖父有阅历,孙媳有冲劲,黑施三逞不了强。
想到这里,尧王就成一座杵在面前大山,无路可寻没法翻越。
没有殿下很难打动,圣旨是怎么会写错的?没有圣旨写错,是怎么丢了孙媳的……。
从金胡答应为孙女儿金丝谋取亲事开始,就把殷家置于“玩弄于股掌之上”。金丝如果赐婚成功,借着皇家势力,银三姑娘又纳聘,哪怕聘书上规定,银三姑娘至少生两个孩子,一个姓殷,一个姓金,殷家也等同于金家的私产。
民不与官斗,不是吗?
但是尧王……他的心思如大海般深。
但是孙媳……金胡还是要的。
在这万千猜测尧王梁未意思,和孙媳下落的想法里,唯一没有的,就是离开北市。
不就是点儿亏吗?金胡咽的下去。倒是北市充公的铺面,放在以前不敢和陈赵两家撕脸面,这个好机会,到手一间是一间,老掌柜的不会放过。
再说尧王宠爱黑施三,金胡更要与黑施三碰碰。
他心似明镜,黑施三有惧怕自己的意思。而一个深得殿下欢心的人,又不是曲瑜等眼睛朝天的贵族少年,巴结挺难的。商人与商人总有说得上话的地方,黑施三或能成为金丝重新献给尧王的一步阶梯。
殷若面对困难,能想到逢凶化吉,金胡也是一样。不就是口气吗?直着脖子一吞,最多骨碌一声也就完事。
院子外面走动的人络绎不绝,认为金胡会避风头般离开的不在少数。但是金胡默默的,筹划的是重夺亲事,重与殿下建立姻好。
这个时候的城门上,有两队人遇上。
当先的数个人骑马,风尘仆仆,一看就从远方而来。送路条给守城士兵看时,后面停下几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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