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头上磕破了,鲜血流了半边脸,血渍凝固已经有些发暗,更衬得没沾上鲜血的那一片脸色有些灰白,不过现在还能勉强站在这里说话,看来应该没有骨折什么的。
辛螺大松了一口气,连忙摆手止住了杜鹃的话:“丁二柱,你马上带着杜鹃下山,也别回府了,先在庄子上安顿。”又唤了杨树,“你跟丁二柱一起下山,赶紧去找大夫过来!”
瞧着外伤是磕着了额头,可是还怕万一有内伤,所以辛螺也不敢让杜鹃被颠簸着带回府,直接在庄子上看病最保险一点。
别的人都已经走在前面老远了,这会儿就剩下他们几个在最后,杨树不由迟疑了片刻:“七小姐,那你——”
杜鹃那样子都快要晕过去了,必须得早看大夫才行!辛螺急得跺足:“我这里有陈先生呢,你们快先走!”
丁二柱和杨树再不敢耽搁,抱着杜鹃飞快地往山下奔去,陈延陵低声宽慰了辛螺一句:“她摔下去的时候应该护住了要害,就是磕着额头,有些失血过多。刚才我下去的时候,她还有些晕晕乎乎的。”
也幸好辛螺趁夜也要上山寻人,如今虽然是夏季,但是山里的夜晚还是寒意沁骨的,要是杜鹃就这么在那岩缝里躺一夜,哪怕明天被寻到了,也未必就还有命在。
现在人还活着就好!辛螺虽然还在忧心,却也弯了弯唇角真挚向陈延陵道了一声:“谢谢!”
见她秀气的眉头还微微拧着,陈延陵刚想开口再宽慰几句,一阵山风吹来,本来就火势渐弱的火把终于因为缠在木棒上沾了桐油的布条烧尽,畏缩了几下熄灭了,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
今夜无月,却是繁星满天,夜空中星光虽然璀璨,却并不足以照亮崎岖的山路,没了火把的照明和壮胆,夜中仙霞山的轮廓更像要直直扑下来的猛禽。
辛螺不由“啊”了一声,下意识地向陈延陵靠近了几步,垂在身边的手已经被另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握进了掌心。那只手掌上有些薄茧,划过辛螺的手背,不仅带来粗糙的触感,还有一种莫名让人安定的热力。
“别怕。”
明明只是极简短的两个字,辛螺的心倒是一下子稳了下来,“嗯”了一声想挣开陈延陵的手:“我不怕了,就是刚才一下子黑了有些不习惯。”
陈延陵微微用力握紧了辛螺的手,不让她挣开:“天太黑了,你看不清路要是再摔着就不好了,我牵着你下山。”
见辛螺并没有挪步子,只是抬头看了自己一眼,陈延陵很是轻松自然地又补了一句:“无妨的,我夜间目力也极好的,不会把你摔着。”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何况还是在夜里摸黑下山,如果没有陈延陵,辛螺怀疑自己会一屁股坐在地上,慢慢挪下去;见陈延陵语气自然,辛螺脸上微红,低头说了声“谢谢”,这才亦步亦趋地跟在陈延陵身后,慢慢蹭着下山。
陈延陵努力控制着自己抓着辛螺的那只手不要太用力,心里却有什么在一浪一浪地涌动着,胸腔里满满当当,仿佛都被一种清新微甜的气息萦绕,那满天的繁星都分外璀璨起来。
其实他身上带的有火折子,在山上扯一抱干草,裹了刚才灯笼里的余蜡,再做出一只火把来也并不难,可是他不想;如果有可能,他真希望这条山路能无限漫长,他就可以这样一直将那只娇小的、软软的手握在掌心,牵着她一直走下去……
第117章 都说虎毒不食子
等辛螺回到庄子上时,杜鹃已经睡了过去。
丁二柱忙上前跟辛螺禀报:“……大夫已经给杜鹃看过了,说是失血过多,外伤开了药膏涂了,也煎了药给她喝了,以后好好将养着,应该不会留下什么症候。”
站在丁二柱身边的杨树却是一脸愤懑:“杜鹃是被她爹给掀下去的!都说虎毒不食子,她那个爹……根本就是个黑臭了心的!”
原来杜鹃回来看望吴大英的事,也不知道被哪个多嘴的告诉了她爹孙合,杜鹃从吴大英家里没出来多久,就被孙合给堵上了。
孙合正发着酒瘾,手上却一个铜板都没有了,堵着杜鹃就跟她要银钱。杜鹃早当自己没有了爹,哪里还会给孙合送什么银钱?一句话没有就要绕过去。
自己还是她爹呢,这死丫头回来一趟也不知道来看他,反而拿肉拿糖地去了吴大英家,孙合气性上来了,揪着杜鹃就撕打,不仅把她耳朵上一对小银丁香扯下来了揣进自己怀里,还不管女儿大了,要搜她身上的银钱。
杜鹃又气又急,奋力推开孙合就往前面逃,因为被追得急,却是跑上了去仙霞山那条小路,更加没撞见人能呼救了。
见孙合追上来从她怀里抢了装银钱的荷包走,杜鹃羞怒至极,痛骂了孙合一顿,说自己被他卖进峒主府是签了死契的,这辈子哪怕死了都跟孙合无关。
几个月前被自己摁在地上打的女儿还畏畏缩缩不敢多哼几句,进了峒主府当了丫环,竟然壮了腰子敢指着自己鼻子骂了!
不是说没有他这个爹吗?那他就当没生过这个女儿!孙合恶从心起,拎着杜鹃就从山路上把她扔了下去。
杜鹃虽然下意识地护住了头脸要害,但是当时就被摔晕了过去,等到入夜醒过来后,却因为失血过多,哪怕听到山路上有人高呼着寻找自己,也爬不出那道岩缝,想应答的声音也跟小猫儿叫似的,根本传不到上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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