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辛螺恰巧在那里失足,摔了灯笼,照亮了一团儿地方,让陈延陵发现了挂在荆棘上的一缕布条子,只怕杜鹃真的就会无声无息地死在那岩缝里了。
辛螺听得一阵冒气,知道孙合到现在也没有回家,回头就叫了村长金再来过来:
“杜鹃是签了死契卖进我府里的人,整个人都是我府里的,那孙合是个什么东西,光天化日的,不仅抢了我府里的财物,还要害人性命!真当我峒主府是摆设吗?
金村长,明天一天,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挖也要把孙合给我挖出来,不好好惩治这样的凶徒,他还当我溪州没有法度了!”
金再来擦着额头的汗水,唯唯喏喏地去了,心里把孙合骂了个要死。
本来村里有这样一个烂酒鬼就不是什么好事,好在孙合也就是个窝里横的,喝了酒只是在自己家里打婆娘揍女儿,并没有在外面惹什么事;谁知道还会弄出这事儿来!
这杜鹃再是孙合的女儿,已经签了死契卖进峒主府了,就是峒主的人,孙合却连抢带杀的,这不是根本没拿峒主这边当数吗?
孙合自己要找死,可真是连累死他了!
见金再来摇头晃脑地出去了,辛螺这才疲惫地以手掩唇,打了个小呵欠。
今天这一天也真是累坏她了,昨天本来就睡晚了,今天一大早又出来教人怎么育秧,下午还赶回去跟田桥山会面,到了傍晚又过来寻人……
陈延陵手里拿着一块在岩缝里捡来的东西,正要进去,一眼瞧见辛螺疲惫的模样,不由在门口顿住了;今天天色也已经很晚了,这事反正也不急,不如等明天天亮了自己再确认无误了,再来跟辛螺说吧。
因为天色太晚,杜鹃也不宜挪动,辛螺就带着人都歇在了庄子上。心里存了事,天色一亮,辛螺就醒了过来,简单洗漱了一番,先去看了杜鹃。
杜鹃昨晚喝了药,已经缓过劲儿了,一早就醒了过来,正半躺在床上小口小口喝着金庄头家里特意给她熬的小米粥,见了辛螺过来,眼圈一红,将碗搁在床头柜上就要掀被子下来:“小姐……”
辛螺连忙按住了她:“这会儿还那么多礼做什么,昨儿都流了那么多血,今天感觉有哪里不舒服吗?”
杜鹃昨天头脸和手上有不少刮擦伤,还有被荆棘刺伤的,都被清理过后上了一层淡绿的药膏,额头因为磕着了,包扎了一圈儿白棉布,人倒是看起来不像昨天夜里那么狼狈了,但是当时都能摔晕了过去,自然还是不要乱动弹为好。
杜鹃只得顺着辛螺,重新倚躺回床上,声音哽咽地以头抢膝,代替磕头:“如果不是小姐,奴婢昨天就死在那山里了!小姐的大恩,奴婢——”
“所以你要快些把伤养好,我这边人手可缺得紧呢!等你伤好了,回头还要跟着我出几趟门。”辛螺一句话就把小丫头给安抚住了。
杜鹃连连点头,等金庄头的妻子煎了药送过来后,眼睛都不眨地就一气把那一碗苦药汁子全喝光了;多喝药,快点好,身子养好了才能帮小姐办事,只有尽心办事,才得报得了小姐的这些大恩……
见杜鹃精神状态还不错,辛螺也放了些心,又嘱咐了几句,让她好好休养,这才先转了出去,才一出门,就看到陈延陵正背对着她负手站在庭院里一丛秀竹下,听到身后的动静,这才转过身来。
修竹如翠,公子如玉,立在那里活脱脱就是一幅赏心悦目的风景,辛螺脑子里蓦地就浮起了诗经里的那首《淇奥》:“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陈延陵凤眸如电,哪里会看不到辛螺看到自己时,眼中浮起来的那抹欣赏?可惜那欣赏中并没有掺杂半丝儿女情愫,陈延陵的心里不由低落了些许,很快就调整了过来,迎向辛螺走了两步:“七小姐,有件事我要跟你说。”
陈延陵的神色郑重,辛螺立即带着他回了自己住的那间厢房。灵溪镇本来就离庄子近,是以平常辛螺都不用在庄子里留宿的。
昨天是突发情况,庄头金玉全临时让人打扫了最好的一间房子给辛螺住,只是这房子却是个大通间。庄子里没有那么多讲究,昨天又是夜了,因此大通间临时用屏风隔成两处,就算是卧室和会客厅。
陈延陵一进来,眼角余光就扫到了里面那张架子床。
床上湖色绣花的枕被已经整齐折叠好,干干净净透出的都是女儿家的清雅意味,陈延陵连忙将眼睛转了过去,随着辛螺坐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搁在了两人之间的茶几上:“七小姐,这是昨天晚上我从杜鹃晕倒的那个岩缝里找到的。”
第118章 鸡血石
辛螺疑惑地看了眼陈延陵搁在茶几上的那块看起来很润泽的红石头,轻轻拿了起来。
确实只是块石头,不过红得晶莹鲜艳,仿佛是被鲜血泼在上面一样。如果不是陈延陵说这是昨天晚上找到的,辛螺差点以为上面的鲜红是染到了杜鹃的血。
“昨天晚上我初初看到了,就先拾了一块回来,今天天亮了仔细又看过了,才确认这确实就是鸡血石。”陈延陵微微笑着,把这块红石头的来历说了出来。
辛螺不由“呀”了一声。
要她来认,她是认不出来的,但是鸡血石的大名她却是听说过,是有名的“印石三宝”之一,多为文人墨客所推崇。
52书库推荐浏览: 金重楼 种田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