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冉银锁倒没有睡意了,长长叹了一声,一手枕到了脑后:“我们家原来日子过得苦,我姐当初嫁到丁家,简直就是从糠箩跳进了米箩……”
可是越是这样,才越害怕失去,特别是在冉银花嫁过去几年都没有开怀的情况下——
杨春柳一直还不知道这个事,听到冉银锁说起,眼睛不由瞪大了几分:“你姐还有没有脑子,竟然敢跑到峒主面前去闹!”
也亏得峒主是个好的,前不久听说还发了话,等明年就要教大家育秧种双季稻了,要换了别一个,只怕这会儿冉银花已经是个死人了!指不定还要祸害到冉家来——
“那……丁家没提过要休了你大姐的话吧?”杨春柳听完事情曲折,这会儿忍不住问出来了;该不是冉银花其实被休了,却一直瞒着他们,想赖在娘家吧?
冉银锁摇了摇头:“没有,我那姐夫……是个好人,只是现在找了个帮人四处贩运货物的差事,总是不在家,婆家……再怎么说,也没有娘家来得舒坦,我姐也想趁着这段时间把身子养好,就回娘家来住一段,也能换换心情。”
杨春柳在黑暗中撇了撇嘴。换她是婆婆,瞧着儿媳妇坏了儿子的差事以后,还成天价在家里摆着个哭丧脸,她早大棒子朝着这灾星打过去了,哪里还会这么默允着冉银花回娘家住这么久?
除非是丁家其实已经存着想休弃这位大姑姐的念头了?丈夫不在家,就回了娘家住着,不侍奉公婆,这不是妥妥的休妻的理由吗?
杨春柳有些艰难地翻了个身,侧向了另外一边:“我可告诉你,你姐这么久都不回婆家去,要是丁家那边把你姐休了,我可不许她以后就住在家里没事儿嚎丧,没得晦气!”
冉银锁愣了愣,才讨好地帮妻子揉了揉腰:“那哪儿能呢?我姐年岁也不算大,真要休了回来,附近几个村还有好几个光棍汉没讨着婆娘呢,还怕不能把她嫁出去?”
杨春柳想到要是这样,家里还能进账一笔聘礼,浑身顿时松懈下来,很快就睡了过去。
第182章 峒主府的五小姐
山顶的清晨要比村子里冷上很多。
还在寅时,冉银花就被冻醒了,搂着浸着潮气的被子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了,瞧着脚腕子已经比昨天消了一大半肿,索性起了身,一跛一跛地从房间里跳了出来。
天色渐亮,莲花庵里的尼姑们都已经起身,打扫的打扫,生火的生火,一切井然有序,透出一股方外之地的宁静和美好。
冉银花现在是伤号,尼姑们不肯让她帮忙,她只好撑着一根粗枝当拐杖,慢慢往庵堂后门转了出去。
她这些时日时常往庵里挑柴担水的,但是一直没有从后门这边转过,只知道后面是一片菜地,今天一转出来,才发现庵堂后面那一大片菜地后头,还修着几间青砖碧瓦的房子,却并不带着方外的气息。
房门打开,一名布衣荆钗的少女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择了一块菜地,俯身去拔地里的白菘。
那棵白菘有些大,根系抓土抓得紧,少女用力过猛,虽然把白菘拔出来了,自己也跌坐在了菜地里,被露水浸润的泥土污了她的布裙。
冉银花正要过去,房间里又走出一名妇人,瞧见少女跌倒,忙不迭地赶上前来:“五小姐,你没事儿吧?”
少女却抱着那棵白菘气恼地砸到了一边,躲开了那妇人伸出来的手,自己一骨碌爬了起来,带着哭腔地跑回房间去了:“不用你管!”
白菘滚了一圈,停在了妇人脚边,妇人怅然站了片刻,弯腰抱起了那棵白菘,长长叹了一口气。
这莲花庵建在山顶,最是清苦不过了,想不到还住着哪家的小姐?冉银花急忙往后缩了缩身子,悄悄地退了回来,才走到庵堂后门,就见慧通带着两名家丁模样的男子径直走了过来。
见冉银花在这里,慧通忙叮嘱了几句:“冉娘子,你脚上的伤不宜走动,还是多歇息为好。”这才带着那两名家丁往立在菜地中的那妇人走去,“卢姨娘,府上又给你们送今年的新米来了。”
卢姨娘连忙收敛了愁绪,笑着应了一声,招呼了那两名家丁将挑来的几袋新米和一些日常用品熟门熟路地搬进了旁边一间房间里。
慧通自转身来扶冉银花:“冉娘子,我扶你先回去休息吧。”
冉银花谢了,伸手搭上了慧通的手臂,忍不住问道:“慧通师父,这儿住的是哪家的小姐啊?”
她是女子,又是常给莲花庵打柴挑水的,慧通倒也没什么隐瞒的:“是峒主府的五小姐,发愿给老峒主祈福,过来茹素修行的。”
“峒主府的五小姐?!”冉银花如蛇蜇一样松开了搭着慧通的手臂。
那天在峒主府的情形如噩梦一般重新浮出在她的脑海:面色铁青的丈夫……神情不安的小叔子……还有,辛螺那张淡漠的脸!
“谁告诉你我勾着你家男人了?”
“他们是我的近身护卫,不跟着我身边护着,那还要他们何用?不过既然冉氏你这么不乐意,我也不强人所难!
今后,丁大柱你也不用在我这峒主府里做了。廖伯,你把丁大柱的月银结了,即刻起将他从峒主府除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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