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无需担心他的威胁了。
昏迷前凉沫初最后想到。
凉沫初这次用的毒药是她离家来澜沧县这一路上新研制的,无味,未接触空气时呈白色粉状,而一旦暴露在空气中,便会迅速融于空气直至消失。此时毒药可以穿过任何衣料,通过肌肤进入人体。避免中毒的方法只能是在其未消失前远远躲开,这位凉家下属也的确在慌乱之后躲得很远,但为时已晚。
离开小屋等了片刻,他并未感到任何不适也没有闻到任何味道,可他依然不敢掉以轻心。凉沫初用的哪种毒他不知道,可凉沫初晕倒前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
“放了我,否则你会死的很惨。”
杞国未立之时,凉家就已是名传大陆的毒医世家。而凉家每一代的第一药师,皆是整个大陆叱咤风云的传奇人物。十二岁成为凉家第一药师,被家族誉为百年难遇的天才,甚至被杞国其他家族视为凉家最大威胁。
面对这样的凉沫初,他可不敢有丝毫大意。
收剑入鞘,他扶起昏迷着的凉沫初。将止血药轻轻敷在凉沫初脖颈的伤口处,他叹了口气,背起凉沫初准备向县衙后门走去,而内心闪过万千思绪。
家主令只说要追捕一名叛逃的凉家族人,可没说这人会是七小姐啊。从卜羽那里偷听到凉沫初的消息,分析过后他隐隐感到不安,挟持之时确定对方的确是那位近乎传说从不面世的七小姐,他的内心已经泛起波澜。
彼时终归是依令行事,尚不觉如何。
直到他的剑伤到了七小姐,那一瞬间,他惊呆了。
他万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在剑上淬毒,要知道他追捕的可是堂堂凉家七小姐啊。敢伤七小姐,无需赘言,这在凉家就是重罪。更何况他还在七小姐昏迷的时候为她上药,不免碰了她的身体,此时更是将她背在身后。
背着凉沫初走在冷清的县衙后街上,耳边是七小姐浅浅的呼吸声,他甚至能闻到七小姐衣裙上从草药间沾染的清浅药香。
孟夏时节的午后,阳光明媚,这位凉家下属却觉得前路仿若通往幽冥地府,蔓延着无尽的森冷寒意。
不用七小姐下毒,他恐怕也一样活不长了,悲观的下属如是想到。
……
卜羽和骆典史三言两语还算顺利的谈完县里遭了贼偷的事,他满心以为这就算完了正想告辞,骆典史却热情的又是上茶又是套近乎。这干瘦老头捻着缕花白山羊胡,看似含蓄淡定实则眼冒精光,拽着卜羽谈天说地东拉西扯,就是不放他走。起初卜羽还不太明白,说认识骆典史那纯粹是为了骗凉沫初,他与这位典史此前既不相熟也无往来,现在对方摆出这么一副姿态,着实令他感到奇怪。后来说着说着,卜羽终于知道了,原来这位骆典史也将他当做了道士,不仅如此还认为他是那种云游四方的神仙道人。看他身负木剑,手摇金铃,目光朗朗,谈吐文雅,仪表堂堂,一身白衣黑缘道服遗世独立,衣袂飘拂似神若仙,骆典史直接把他当成了修道的仙人,这是想要求一套长生之术。
卜羽一阵无语,他会这么穿的确是为了能在县城里摆摊算卦时更好的骗人,但他更知道从来都没有人信过,这骆典史未免也太容易上当了吧。好在卜羽也确实曾游历过各国,尽管并非为了修道,见骆典史这般求仙心切,而他自己又是有求于人,便索性端起一副高深莫测的仙人模样,开始神神叨叨的和骆典史胡扯起来。
骆典史一心向仙,态度恳切,卜羽又是惯会与人聊天的。两人这一说起来,骆典史大有相见恨晚之感,更是拉着卜羽不放,满脸堆笑,一会儿“道长”一会儿“仙人”叫的亲切。骆典史不放,卜羽也不走,说来说去的天就要暗下来了。卜羽这猛地朝外一看,想起来尚在茶摊等候的凉沫初这会儿可能都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子,赶忙起身告辞。
“骆大人,天色渐晚,贫道该告辞了。”卜羽尽管不愿,也不得不委屈着暂时自称了一回“贫道”。
“啊,是是是,”骆典史闻言捻着花白胡须抬头看了看天色,恍然大悟,“耽误道长了,罪过罪过。”
“无妨,”卜羽正正衣冠,笑容和煦地道:“清心如水,清水既心……修道心诀,贫道方才皆已相授,这便告辞了。”
“我送道长。”骆典史一副依依不舍,起身就要送他。
“骆大人,请留步。”卜羽一把拦下意欲随他一同出门的骆典史,他现在只想赶快离开这里去见凉沫初,要是让这位典史相送,两人再絮絮叨叨一路,猴年马月才能走出县衙,卜羽可等不及了。拦住骆典史,卜羽施了个礼便不再理他,转身昂首大步离去,步履轻巧,衣袖飘拂,左手拎着的金铃随他走动的节奏发出一阵阵“叮铃铃”的脆响。
“果然是真仙人啊。”骆典史背手立在屋外石阶上,一双精明的眼看着卜羽潇洒远去的背影,不由感叹了一句。
卜羽当然是绝不会解释,他不过是急于见到凉沫初,走的有那么点快而已。
“凉姑娘。”
卜羽一踏出县衙大门,隔着街大声喊道,没有人回应。傍晚,天色昏暗,卜羽站在街这边看不太清对面茶摊的情况,等了会儿没听到回音,他连忙走过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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