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笑笑抓着自己的头发,觉得快要崩溃了……“你能不能稍微显出一点点同qíng心?不管怎么样,那是一条人命,死的不是一条狗!他是被LF被你bī得跳楼的!”
林以墨冷冷打断她:“这话你在这里说就够了,不要被外人听到,他自杀管我什么事,又不是我让他去死,蠢得像驴一样!当初LF解雇他时,依照劳动法支付了全额的补偿金,他完企可以拿这钱好好过日子,是他自已非要闹!你以为纽约打官司这么简单?律师费、诉讼费,还有漫长的时间,拖都能拖死他!不自量力!”
笑笑跌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整个身子都陷了进去,她觉得有一种无法挣扎的窒息席卷而来。这几年的平静相处让她几乎忘记,他其实是那样冷酷任xing的人,虽然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地掩藏着跋扈的xing子,但是这种与生俱来的残忍却并没有消失;这是一种孩子般的残忍,似乎从来没有正确教导过他为人应该宽厚、善良、温和,他学会的只是肆无忌惮的杀伤抢掠,不顾忌别人的qíng感、生命,简直像惊蛰后的毒蛇。
林以墨看着笑笑面色灰败的脸,想了想,换过一种示好的口气:“不要想这些不愉快的事qíng嘛,你来看这婚纱…我觉得肩部这可以修改一下,笑笑的肩膀很美,露出来一些会更漂亮。”
“我不看!”
林以墨疑惑不解:“怎么了?你不是一直很期待的么?昨晚睡觉都把我摇醒,问我图纸什么时候能出来。”
“因为我不配!我的鞋子上还沾着血迹,不配看雪白圣洁的礼服!”笑笑冷冷地回答。
林以墨面色微变,墨汁似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危险,嘴角却轻轻弯了起来:“是这个原因么?还是因为别的?”
她昂头看着他,冷漠地不发一言。
他继续微笑道:“比如……你的旧qíng人——康雷。”
笑笑一惊:“你怎么知道?”
林以墨慢慢走过来靠着她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与她紧紧十指相扣:“我听司机一说,就知道是他。”
笑笑的瞳孔微微一缩,有个念头电光火石般从脑中闪过,却又不敢确定:“你怎么这么肯定?”所有人都认为雷雷已经葬身在雪山脚下,就算司机详细形容,也不致于让他瞬间猜出,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你早知道他还活着”
他不置可否地看着她,神qíng已经是默认了,笑笑尖叫一声跳起来,一拳便挥了过去:“混蛋,王八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明明知道我……”
她顷刻间泪如雨下,你明明知道我有多愧疚,你明明知道我在承受怎样的煎熬,但是你怎么忍心不告诉我……
林以墨似乎早料到她的重重一击,头一偏便闪了过去,他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眼睛亮得几乎要滴出水来,像寒冷夜空里里的星星:“我可以忍受你打我,但是绝不能容忍你为了别的男人打我,难道直到现在,他在你心里还是那么重要么?”
这个纠纷是两个人冷战的开始,笑笑当晚便搬到了客房,林以墨一边没预料到她会这样生气,一边又为自己觉得委屈,不得不骄傲地把下颌一扬:“随便你!”
笑笑晚上独自一人时不由得泪水涟涟,她不是不明白林以墨的话其实有几分道理,面对这样大一个摊子太感qíng用事的人是成不了大事的,可是虽然明知道这样,她还是无法容忍自己将来的丈夫是这样一个没有感qíng的人。如果现在她和林以墨都是LF的普通员工,老板做了这样的决定,她顶多在后面啧啧嗟叹,并且从此更加用心工作不敢行差踏错半步。可为什么偏偏这个自私又冷酷的老板就是自己要依靠一辈子的人呢?如果每个人都像他一样,除开对自已有利的事qíng,一概不做,那当时自己在国内的时候,每年去街头血站义务献血,岂不是傻子的行为?
她更加无法容忍他竟然不告诉自己康雷原来还活在世上的消息,他在怀疑什么?
自己与雷雷早已成为了过去,即算再见面又能怎么样?无非是抱头哭一场,嗟叹命运弄人罢了。在认得林以墨之前,聂笑笑就已经有了自已的人生,难道她的过去就要因为他的不开心而一笔抹杀掉?自己跟了他这么些年,他竟然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以后又该怎么办?笑笑揪着枕头的蕾丝花边,心里百转千回,暗暗对即将到来的婚姻开始惶恐起来,这些事经不得细想,想得多了便慢慢起了退缩之意。
隔了一个礼拜两人还是不说话,林以墨显然比笑笑更不适应独眠,但他还是任xing倔qiáng地坚持着不肯先低头和解,像被大人宠坏的孩子,知道自已就算犯了错误,只要顽抗到底,那么最终屈服的一定是长辈。
回国的行程早已安排好,这一回去必定要结婚,笑笑因为心里已经起了意,开始有意无意地拖延。她搞不清楚自己的状态,只觉得原来的满心期待锐减,结婚毕竟是一辈子的事,林以墨到底是否良配,似乎还是要多多斟酌才是上策。这天她比林以墨晚几个钟头去公司,她的办公室和林以墨的办公室仅仅隔着一张门,平日里也没有人敢轻易过来走动,因此那门几乎形同虚设。她一步跨进去,便听到林以墨在里间同Cindy讲话。
“Chris,你脸色不太好,不如把手头上的工作先放放,工作永远都做不完,身体要紧。”
“我很好,没关系。”
“我看你咳了好几天,眼圈都黑了,好象还有些发娆,不如好好回家休息一下。”
“下个礼拜要陪笑笑回去,这些事要处理好才能走。”
“回国的时间可以往后推几日啊。”
“不推!”语调坚决,虽然看不到表qíng,笑笑的眼前还是马上浮现出他惯常有的任xing又执拗的孩子气模样,想也不用想,他那秀如远山的眉尖此刻一定已经蹙了起来。
Cindy犹豫一下,试探着问:“笑笑这几天也一幅不开心的样子……你们吵杂了?”
笑笑心中微微一动,很想听一听林以墨是如何在背后谈论这事,忍不住将身子悄悄往前一探,刚好看到他百无聊赖地趴到写字台上,捻着面前水晶狮子纸镇的耳朵:“她啊,老是为别人的事qíng跟我吵架,最讨厌这样了,好象别人都比我重要……”
他把秀丽的下巴搁在要签署的文件,围棋子似的眼睛显得有些茫然:“一定要做最重要的人才行,不能做次重要的,你明不明白,Cindy?”他轻声地继续说:“其实……后来我妈妈回来过来拿钱……我看见她感觉怪怪的,明明不想问还是忍不住问了,问她为什么要把我送走……结果她很认真地说‘Chris,你对我来说很重要,但是对不起,还有比你更重要的东西。你看,如果不能做重要的就会被别人丢掉,只有不重要的东西才会被丢掉,比如垃圾、比如你已经看完就不喜欢的书或者衣服。”
他忽然幽幽叹了口气,像个天真的孩子做梦似的满心期待着:“如果……笑笑有我喜欢她那样一半喜欢我,那我在她心里就会是最重要的……我对她的喜欢,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不能达到。”
笑笑心中一酸悄悄退了出去,迎面碰上机要秘书正拿了文件过来,她伸手接过来:“你把最紧要的拿去给总裁,我权限范围内可以处理的就由我来做吧。”
小秘书在LF做了三年,跟笑笑几乎同时进公司,因此跟她熟的很,听了这话微微一笑:“这段时间聂小姐好象都没什么jīng神,总裁被累坏了——现在好了?”
笑笑回了她一个灿烂的笑容:“对啊,不jīng神不行呢,我们要回国一趟,这么一大堆的事qíng压得人都快喘不过气了。”
不jīng神不行啊,不jīng神的话,怎么做一个漂亮的新娘子呢?曾经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惶恐绯徊,因为林以墨寂寞脆弱的眼神不见了,他是个这么不容易快乐的人,除开她,似乎谁都讨好不了他,如果连她都起了悖离之心,那他该怎么办?
她暗暗想:“小墨,我喜欢你,远比你知道的要多。就是因为喜欢,才会对你诸多要求,才会希望你变得更好。如果你没有安全感,那么让我来给你,你就顺着我的步伐,变得像个正常人一样吧。”她心中已经拿定主意要对林以墨不离不弃,但是回想一下他的骄纵任xing,又决定还是要稍加惩罚。
“回国的时候就跟他讲和吧,买个他喜欢的游戏送来哄哄他……”笑笑想象一下到时自己主动与他说话时,他将会有的可爱又别扭的表qíng,忍不住微微笑起来。
到达目的地时已经是晚上,正赶上一场大雨,晚chūn四月的天气又逢上雨,一进入离境大厅,一阵寒意顾时扑面而来。笑笑早在飞机上听了天气预报,知道家里这几天因为遇到冷空气温度骤降,她从行李箱里取出林以墨的外套递给Cindy,Cindy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突然侧过身子拿起了电话,询问来接机的司机到了哪里。笑笑明知道她在装傻,可是看见走在前面只着白色衬衣和一件低领黑色羊毛背心的林以墨身子在风中微微瑟缩,还是只得过去帮他把衣服披上。林以墨转头看是她,没来由得咬了咬下嘴唇,黑漆漆的眼里露出几分委屈神色,好象在说:“你还记得我啊。”但是终于掩饰不了的喜气洋洋的味道,马上便从骨子里透了出来,他乖乖地任笑笑帮自己穿好衣服,又一把拉住她的手,把额头低下来在她的前额上轻轻抵了一下。
笑笑推开他:“你发烧呢,还不肯吃药,我看你真是趁人疯。”
林以墨任xing又固执地说道:“我没事,好着呢——你要是一直不理我,我就一直不吃。”
笑笑懒得理他,牵着他的手过去问Cindy:“车什么时候才到?”
“下雨路滑,机场口有两台车撞一起了,现在堵着进不来。”Cindy露出几分愠怒神色:“不知道他们怎么做事的,公司现定凡是接人的车辆必须提前半小时到达等候,早gān什么去了?Chris,明天我开会整顿一下吧。”
机场大厅的自动门因为人员进出开开合合,一阵阵冷风chuī到身上,让他止不住轻轻咳嗽起来,但心qíng似乎还不错,宽宏大量地说d道:“回头还是问问什么原因好了。”他看了看身边的笑笑眉眼弯弯,忽然难得地说了句幽默话:“如果他是被老婆叫去耽误就算了,现在的男人都怕老婆,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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