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心无旁骛,吹灰可取,若心忧内虑,永不可求。
易得难得,一念方知。
月上中天,万籁俱寂,三声叩门之声敲碎了四下的静谧。
桌上悬了三味药——洗骨花剔透纯粹、珈蓝蝶幽沉清雅、幻泪藤柔韧盈光。
司药负手看了好久,眼里零星的情感几不可察,琅尘并不急燥,立于一旁静静地等待。
一声长叹,司药泄下肩膀,摇头,“是我小看你了。”
琅尘微笑,问:“司药何出此言?”
“千万年来多少人想求得芊影,但无一人成功,或止步于洛砯山下,或停驻于虫渊崖边,或在淬萤洞口便转身离去。唯有你,唯有你司星御神,五日不到就把这三药聚齐于我面前。亏我之前竟还私下里把你想得那么不堪,还逼你服下了断肠草,在下实在惭愧,惭愧!”
司药说着就给琅尘行了一个大礼,琅尘忙上前去扶,“司药万万不可,明是我强求了,司药不拒已是对琅尘最大的恩惠,区区一棵断肠草而已,琅尘是自愿的,司药切莫耿耿于怀。”
“其实若想探清你的真心,只要你把珈蓝蝶取来便可,珈蓝蝶只栖内心纯洁之人指上,断肠草无非是在下给自己的一条后路罢了。是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请御神恕罪!”
司药执意不起身,一定要求得琅尘的原谅,他生性如此,琅尘也没有办法,只得半推半就受了,“司药快请起,若司药觉得心里有愧,便请司药尽快炼制成芊影交于我。”
“好,三日后这个时辰,在下恭候御神!”
“那就劳烦司药了。”
琅尘终于把跪在地上的司药给扶了起来,司药站定后又一次搭上了琅尘的手腕,诊了半晌,后问:“碎魂御神服了几颗了?”
“四颗。”琅尘如实相告。
司药点点头,思量一番,“眼下三魂只剩一魂,御神的时间也只剩区区十日而已,若想再续时日也不是没有办法,在下再给御神三粒回神丹,可帮御神再延长五日的时间。”
琅尘却摇头拒绝了,“司药好意我心领了,但十日对我来说足矣,就不再暴殄天物了。”
司药重叹一声,不再坚持,“那好,若御神有任何需要,随时来岐黄宫便可。”
琅尘行礼告辞:“多谢司药。”
金乌升卯,宴屿下了迁辉台就看见等在那里的琅尘,他顿了半晌,匆匆去到她身边,“洪……尘儿,你怎么来了?”瞥到跟上来的杯铭和炬微,宴屿急忙改口。
琅尘倒是没觉怎样,笑笑,回道:“我有事情跟你说。”
“那先回子烁宫吧。”说着拉住琅尘的手往回走。
炬微在后面一脸严肃,“她怎么来了,还嫌给神君添的麻烦不够多吗?”
杯铭一把捂住他的嘴,“你小点声!”
炬微硬生生掰开,“怕什么?我就是要让她听见!渡劫就渡劫,干嘛要拉咱们神君下水?还有,渡个情劫把星神给渡出天界了,自己竟和个没事儿人似的,到底是她渡劫还是星神渡劫啊?!”
他这样一说杯铭立马不干了,反驳道:“我从小和阿土一起长大,她什么样的人我清楚!这里面肯定有误会!我不许你这样说她!”
“我说的是事实!人界就是因为她惨遭横祸生灵涂炭的!星神也是因为她被削了神籍赶下天界的!”
“你闭嘴!”
“要是有误会那就解释啊,她不解释就是默认!”
“我不许你再说了!”
杯铭快急死了,别看炬微平日里呆头呆脑的,吵起架来头头是道,杯铭根本就说不过他。气得一跺脚,扭身追宴屿他们去了。
进了拂熠殿宴屿屏退了众人,亲自将门窗关好后走到琅尘身边,想了想还是开口劝道:“炬微的性子你也知道,认死理、一根筋,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琅尘面色平静,“没关系,我不在乎。”
她的态度和缓,宴屿也就不再继续,问明来意:“你说有事要跟我说,是什么?”
“别急,我先给你看一样东西。”
琅尘展掌,一根若有若无的金色光柱悬于上方,宴屿瞬间变了脸色。
琅尘忽视他压至最低的眉峰,明知故问:“你可知这是什么?”
宴屿几乎是从牙缝里把字给挤出来的,“诡谲骨。”
“没错,就是诡谲骨。”琅尘面向他,清然一笑,“转过身去。”
宴屿倏地弹起来往后退,满面惊惧,“不,不行……”
琅尘跟着站起来,一步一步向他逼近,她依然笑着,可这笑却让宴屿无比绝望。他被逼至墙角,背后是冷硬的墙壁,眼前是冷若如霜的琅尘。他慢慢瘫坐在地,目光躲闪,苦苦哀求:“不,洪荒,求你,不要这样……”
琅尘慢慢蹲下来,诡谲骨就抵在他的胸口,宴屿看着她顷刻之间沉下的面色,脑中一片空白,心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琅尘盯住他金色的瞳仁,另一只手则抚上他银白的发,轻言道:“涯涘,你要记住,你不是什么白首金瞳的重明,你是窃脂,赤身赤瞳,那才是你原本的样子,那才是我四万年前救下的涯涘。我不喜欢他现在的模样,我要他变回去,我要以前的涯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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