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年岁越大,便越易长肉,喝茶吃菜都易长,更莫说这些个甜得发腻的糕点了。
盛姮如今还得靠美貌过日子,若长成了肉狐狸,皇帝怕是连看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怀盛澜那段日子,盛姮的胃口就好得很,初次有孕,也不懂节制,天天胡吃海吃。许澈见爱妻有孕,自然也是事事由着她,天天给她做糕点,生生把一只瘦狐狸喂得圆润无比,身材走样不说,连双下巴都出来了。
某一日,盛姮对镜一照,才惊觉自己竟变成了个庞然大物,当场大哭出声,可恶的许澈还一个劲在旁说,肉着也好看,看着康健有福气。边说着,一双贼手还不忘捏她某处的肉。
生下盛澜后,盛姮花了好大的苦功夫,才将那浑身肉给减了下来,重回如初身段,且还因祸得福,胸前竟丰盈了不少,看着更是玲珑有致了。
盛姮忆起那段日子,不由走神,被萧贵妃轻唤两声,才回过神来。
“臣妾失礼,娘娘继续。”
萧贵妃仗着年轻,也不怕长肉,便又吃了一块糕点,道:“正如昭仪所言,皇帝陛下同那女子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三见便成一段佳话。”
盛姮略惊道:“这般轻易便结为了夫妻?”
萧贵妃道:“陛下喜欢,又有何人拦得住呢?”
“那女子是何来历?能让陛下一见倾心,想来应当是有十分姿容。”
萧贵妃瞧着盛姮那张脸,实话实说:“就算真有十分姿容,到了昭仪面前,便也只剩九分了。说来凑巧,这位女子并非大楚人士,而是你们月上子民。”
盛姮更惊道:“月上子民怎会到了江南小镇去?”
萧贵妃摇头道:“这本宫便不得而知了,好似家中是经商的,在月上营不了生,便举家迁来了大楚。总归据种种推断,陛下应当是爱上了一位月上女子。”
“此话怎讲?”
萧贵妃反问道:“陛下继位后,对月上如何?”
盛姮想了想道:“比之先帝在时,更为优厚,每年所取供奉也减了许多。”
那时,盛姮只当新皇登基,大赦天下,他们这些臣属小国们也跟着沾了光,减了供奉,厚了恩赏。除此之外,并无旁的念想。
此刻,竟听萧贵妃道:“这便是了,陛下爱屋及乌,继位后,便厚待发妻故国旧主。”
盛姮忽有恍悟之感,道:“如此说来,臣妾与温少卿的那段姻缘,也是沾了这位发妻的光?”
萧贵妃点头道:“约莫是这般。”
“那位发妻可知陛下身份?”
“那时陛下已有意弃下江山,隐姓埋名,陪那位娇妻过一辈子平头百姓的日子,故而从未向她道出过身份,免得添她烦忧。好在那位发妻也是个不慕名利富贵之人,只愿同陛下在小镇白头偕老,安享岁月静好。”
说到此,萧贵妃的目光也落至盛姮脸上。
如她所愿,待盛姮听见“白头偕老”、“岁月静好”几个字时,目光中是藏不住的失落和伤感之情。任谁得知了深爱之人竟有一位这般心爱的女子,都会觉心被一把利剑给刺穿了。
萧贵妃心生喜意,面上安慰道:“本宫初听此事,也是同昭仪一般难过。”
盛姮的眼泪说流就流,但她不愿让萧贵妃瞧见,忙拿手去拭,谁知手还未来得及将脸上的旧泪拭去,新的泪便流了出来。
过了一会儿,她强颜欢笑道:“让贵妃娘娘见笑了,臣妾……臣妾不难过。”可出声已是哽咽。
“臣妾只是为陛下有过这么一段姻缘而感到……感到欣喜。”
萧贵妃知盛姮是在欲盖弥彰,更为得意,面上仍故作愁态:“本宫明白,恨不相逢未嫁时。”
又过良久,盛姮才缓了过来,红着眼睛,道:“那这位陛下的发妻后来呢,怎没了踪迹?”
萧贵妃叹息道:“自古红颜多薄命。”
盛姮早已猜到,反正现下瞧不见了的美人,都没一个有好下场的,正如东月楼里的那位还不知是真是假的月妃。
“那位发妻可是病逝的?”
萧贵妃迟疑片刻,道:“大约应当是。”
这“大约”两字便有些值得玩味了。
大约是,那便是大约不是。
先莫说皇室能否接受一位来自异国的平民皇后,光是皇帝陛下为之愿弃江山,这便让皇室中人不能忍了。
盛姮料想,这位发妻的死恐怕与皇帝的双亲脱不了干系。
盛姮也是曾居高位、当过娘亲的人,将心比心,若她是太后,见自家的宝贝儿子被个民间女子迷得神魂颠倒,为此连皇位都不要了,成全是决计不可能成全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成全,只会生杀心。
正如那夜皇帝所言,身居上位,手上岂会不沾血,只要利于社稷,那便问心无愧。
萧贵妃接着道:“发妻去后,陛下的七年民间梦便醒了,只觉天下之大,再无其容身之所。这时,又逢先帝病重,在皇亲国戚、朝堂重臣的多封书信劝谏下,皇帝陛下总算恍悟,回了京城,重拾东宫身份。但心中仍念旧人,便在太后面前立下了终身不娶的誓言,也因着这般,陛下继位两年,仍未立后,这悬空的后位便是为那位亡妻留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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