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皇帝本该将盛姮推开,可手却不自觉地将她搂入了怀里,淡淡道:“累了,便在车上睡会儿。”
盛姮一番尽心服侍后,是有些累,勉力挤出笑容,道:“谢陛下。”说完,就靠着皇帝的胸膛,闭上了美目,好似真入了梦中。
皇帝看着怀中人,心绪复杂,最后摸着她的青丝,轻叹了一声。
……
出发前,皇帝便派人去了盛府,通传了盛姮要回府之事。
盛澜昨夜见娘亲久不归家,很是着急,若非舒芸和丁顶劝着,她恐怕又要离家出走去寻娘了。可今日用了午膳后,便听闻了两个好消息。
一是娘亲真如愿以偿,被皇帝陛下封为了昭仪娘娘,她虽不清楚这昭仪娘娘是何尊贵身份,但也止不住为娘亲感到开怀。
前段时日,盛澜还有些怪责娘亲为了攀龙附凤而不择手段,但现下,她想明白了。
娘亲确然不该一辈子守着爹爹的牌位过日子,娘亲也该有她自个的人生,她和弟弟们不该成为娘亲寻找第三春的拖油瓶和绊脚石。
她答应过爹爹,要看护好娘亲,只要娘亲余生是快乐无忧的,她余生便也放心了。
但倘若有人敢对不起她的娘亲,为了守住对爹爹的承诺,就算那人是皇帝陛下,盛澜都敢跟其拼命。
至于第二个好消息,自然是娘亲得了陛下允准,能亲自回府来同他们几个孩子做个别。
今日一别,日后遥隔宫墙,怕是相见无期。
自此后,盛澜长姐为母,便要开始照顾起两个弟弟了。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实则,这没爹没娘的孩子,当家当得更早。
但盛澜并不会因此怨怪她娘,正如她的爹爹那般,即使被打入了冷宫,对她娘也不曾抱有丝毫恨意。
只是有些遗憾和惋惜。
盛澜用完膳后,便兴奋地在门口等着娘,也不顾秋风冻人,一心只盼马车能早些到。
她年岁还小,虽早慧,但又哪能想得到在她焦急等待之时,自个的爹娘正在途中干着荒唐勾当,脑子里早忘了他们这三个孩子。
于是乎,待盛澜见娘亲满面潮红时,就觉有些古怪,待她见到皇帝陛下竟然陪着娘亲一道回来时,先是欣喜,后又觉古怪。
为何皇帝陛下的耳根也那般红?
但她也未多想,先乖巧地同皇帝行完礼后,便拉着娘亲的手往里走,皇帝见后,有些意动,道:“小姑娘过来。”
盛澜知皇帝的意思,闻后,便松开了娘亲的手,主动跑过去,牵起了皇帝的手。
盛姮见后,有些不悦,但极快之间,就将这不悦之情藏了起来。
皇帝牵住盛澜的小手后,心情好上了许多。
盛姮见皇帝心情一好,更觉蹊跷古怪,心头生出担忧。
她今日之举,怕不是引狼入室了?究竟皇帝想要的是她,还是欲借她这个母亲身份,好把盛澜给拐回宫?
盛姮越想越不放心,步子慢了下来,让那一大一小走在前面。这时,舒芸得空迎了上来,将盛姮拉至一旁。
盛姮从未向舒芸提及过皇帝面容同许澈生得一样之事,故而今日舒芸一见微服过来的皇帝,就惊得说不出话来。
此刻,她低声问道:“主子,那位便是……”
盛姮道:“他便是大楚天子。”
“可主子,为何大楚天子同先王夫生得一模一样?主子就不曾起过疑心吗?”
盛姮轻叹道:“我又不是真瞎真傻,自然起过。”
舒芸道:“那……”
盛姮道:“他左臂上没有那道剑痕。”
这是盛姮那日在马车之上,便确认了的事。
舒芸提醒道:“可主子,大楚地大物博,不知藏有多少名医名药,月上御医去不掉的疤痕,这大楚的御医未必不能去掉。”
盛姮不言。
舒芸略一思索,又道:“且若奴婢未记错,这位皇帝陛下单名一个‘彻’字,先王夫他不也是单名‘澈’字吗?虽说同音不同字,但奴婢瞧着仍觉有些巧合。”
“这些我皆知。”盛姮道。
舒芸道:“那主子为何?”
良久后,盛姮声音发起了颤,道:“因为我……我不敢怀疑。”
第41章 父子
不是没怀疑, 而是不愿怀疑,更不敢怀疑。
若是许澈未死,那她三年来的悲痛是为了什么?
若是许澈尚在人世, 那她苦心孤诣地复仇又是为了什么?
若没了复仇之念, 那支撑着她活在世上的还剩下什么?
那她这三年来的悲与痛岂非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她的夫君非但没死, 还回了大国做皇帝,现下还不愿认她和孩子们。
倘若这一切是真的,要叫她如何接受,如何面对?
那七年里,她是有千般万般对不起许澈, 但她宁愿许澈报复自己, 甚至宁愿许澈亲手杀了自己, 也不愿他同自己彻底断绝联系, 一声不响地过上新生活。
若是大方之人,自然能微笑着祝福前夫在和离之后,能另结良缘,一世安好。
但大方的前提, 往往是不爱。
所以, 盛姮能真诚地祝愿温思齐日后能遇见一个更好的姑娘,并为真有一个姑娘喜欢上他而感到欣慰和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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